陈强蹲在赵元明的新坟前,手指捻起一撮湿土。棺木下葬不到十二个时辰,坟头土却已板结成块,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他拔出匕首插入土中,刀尖触到硬物——不是棺盖,而是某种石灰混合物的结块。
当夜子时,陈强再次潜入赵宅书房。这次他撬开地板,在夹层暗格底部摸到一片黏连的碎纸。纸上残留着半个朱砂印,形如蝎尾,与永通当铺账册上的符号同源。纸背透出墨迹,隐约能辨出“腊月…狼神祭…开门”几个字。
次日,陈强拜访刑部旧案库。以查阅北疆旧案为由,他调阅了三年内所有暴毙官员的卷宗。七桩悬案中,五具尸体验尸记录均标注“面色青黑,十指蜷曲”,与赵元明死状吻合。更蹊跷的是,这五人皆在不同时期经手过军械调拨或边关粮草事务。
十一月中旬,陈强通过刘威的江湖关系,找到永通当铺的老朝奉之子。这个嗜赌如命的败家子,用三锭银子换来条消息:去年重阳,有群关外口音的商人曾典当大批皮货,领头人虎口有蝎形刺青。
冬至前夜,陈强夜探枢密使张启山的别院。他在书房窗外潜伏两个时辰,听见张启山与心腹的对话片段:“……北边的新可汗等不及了……狼神祭必须如期……那批弩箭要改道运往黑风峡……”
腊月初一,边关驿使带来军报:金帐王庭的新可汗已整合七十二部,正在狼神谷集结兵力。同日,陈强接到密报——三日前有六辆标着“兵部勘合”的马车深夜出城,押运者虎口皆有蝎形烙印。
所有线索像无数条溪流,最终都汇向两个方向:北疆的狼神谷,和朝中某位手掌大权的人物。陈强站在伯府院中,望着北方阴沉的天际线。他想起陨星山祭坛上那具巡天监的骸骨,想起密信中“地脉潮汐”的警告。这场阴谋,似乎远比冥罗教余孽作乱更加庞大。
腊月廿三,小寒。辰时刚过,宫钟连鸣九响,急召文武百官入朝。
陈强身着伯爵朝服,立在武官班列第七位。金殿内炭火烘得人额角渗汗,但兵部尚书宣读北疆急报时,空气骤然凝固。“……金帐新汗阿史那刹继位半月,集结八部联军三十万,已破黑水关。镇远关守将刘弘基血战殉国,关隘危在旦夕。”
御座上的皇帝声音沉缓:“众卿何议?” 殿内寂静片刻,几位老将相继出列,皆言寒冬用兵乃大忌,主张坚壁清野,待来年春暖再战。
“陈卿。”皇帝目光越过前列,直落在陈强身上。
陈强出班跪奏:“末将愿往。” 他未多言战略,只从怀中取出噬源珠。珠体在殿内幽光流转,隐隐映出北疆雪原的虚影——这是今晨噬源珠突现的异象。珠内混沌气流如狼烟升腾,直指北方。
“准。”皇帝抬手,内侍捧出虎符节钺,“封陈强为北疆行军大总管,率新编‘镇渊卫’三日内开拔。”
组建镇渊卫
陈强直奔西郊大营。兵部拨付的五千名额,实到仅三千七百人——多是各军淘汰的老弱残兵。他立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稀疏队列,突然挥刀斩断案角:“镇渊卫不要废物。能接某十招者留,接二十招者升队正,接三十招者授旅帅!”
整日擂鼓不绝。至暮色四合,淘汰者逾半,却有一批人崭露头角:原边军斥候张蓬,箭无虚发;获罪待斩的前骁骑尉赵猛,能力扛石狮;甚至有名哑巴少年,以剔骨刀连破七名军汉。陈强亲自与最终留下的百余人过招,选出九名旅帅。
当夜,陈强密调陨星山缴获的冥罗教军械。库吏抬出箱笼时,他注意到几架弩机刻有“天启三年兵武监制”字样——正是王崇信任职工部侍郎的年份。
暗潮涌动
离京前夜,陈强府邸接连迎来三拨访客。太子门人送来暖玉护心镜;三皇子心腹暗示可“协助”筹措粮草;最意外的是掌印太监刘瑾,竟深夜亲至,赠了一匣金疮药:“北疆苦寒,伯爷保重。听闻新可汗帐下,有中原口音的谋士。”
次日拂晓,镇渊卫在风雪中誓师。陈强扶起第一碗烈酒泼洒在地,忽见长街尽头冲来一骑。马背上的驿使浑身结冰,嘶喊着摔落:“八百里加急!镇远关……失守了!”
雪粒砸在铠甲上铿然作响。陈强仰头饮尽残酒,摔碗于地:“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