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抱着昏迷的云薇，站在那片望不到边际的骸骨平原上，只觉得后脖颈子嗖嗖冒凉气。
眼前这张由灰雾凝聚成的巨脸，光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就比他整个人还大。虽然这“房东”口口声声说只是“帮个小忙”，但那语气里的算计，活像菜市场掂量猪肉的老太太。
“前辈，您看我这拖家带口的，”林凡把云薇又往怀里护了护，脸上挤出诚恳的笑容，“我师姐伤成这样，我得先顾着她。您那‘小忙’，能不能宽限几天？”
【宽限？】雾脸发出低沉的笑声，震得周围的雾气都在翻涌，【我等得起，我这地方可等不起了。】
它那巨大的“目光”扫过遍布地面的森白骨骸，语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焦躁：
【看见这些骨头了吗？以前这儿可不是这样。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虽然比不上外面，好歹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林凡顺着它的“视线”看去，确实，有些巨大的骨骸之间，能看到干涸的河床痕迹和早已石化断裂的树木残骸。
【可现在，啥都没了。】雾脸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能量快耗干了，再这么下去，连我都得跟着一起玩完！】
林凡心里一动，试探着问：“所以……前辈您需要能量？”
【废话！】雾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然我跟你这滑头小子废什么话？早就一口……咳咳。】
它及时刹住话头，转而用诱惑的语气说道：
【小子，你身上那股子怪能量，虽然闻着不咋地，但劲儿挺大。分我点，不多，就一点点！等我恢复了力气，说不定还能指点指点你们，怎么从这鬼地方出去。】
林凡心里冷笑，信你才怪。这老家伙一看就是饿疯了，现在说得好听，等真把能量喂给它，指不定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但他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前辈，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可我这点微末道行，自己修炼都不够用呢。要不……您指点个方向，我们自己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能补充能量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一丝混沌之气注入怀中的混沌罗盘。罗盘微微发热，指针在盘面上轻轻颤动起来。
【找？】雾脸嗤笑，【这破地方要是有现成的能量，我还用跟你在这儿磨嘴皮子？】
它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
【少废话！给句痛快话，这忙你帮是不帮？】
随着它话音落下，周围灰蒙蒙的雾气开始剧烈翻腾，那张巨脸也变得更加凝实，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当头罩下！
林凡心头一紧，知道这老家伙要失去耐心了。他一边全力运转混沌源晶抵抗那股压力，一边飞快地扫视着罗盘。
突然，罗盘的指针猛地定住，指向平原深处某个方向，并且微微散发出灼热感！
有戏！
林凡立刻抬头，对着雾脸大声道：“前辈息怒！帮！肯定帮！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着罗盘指向的方向：“您看这样行不行？您让我去那边看看。我觉着那边好像有点不一样，说不定藏着什么宝贝。要是我能找到点好东西，能量的事儿不就解决了吗？总比咱俩在这儿干耗着强，您说是不是？”
雾脸狐疑地“看”了林凡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罗盘。
【那边？】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知什么，【那边除了骨头就是石头，能有啥？】
“万一呢？”林凡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比，“前辈您在这儿待久了，可能有些细节没注意到。让我去探探路，对您也没损失不是？要是什么都没有，我回来再想办法给您弄能量，怎么样？”
雾脸巨大的鼻孔位置（如果那团蠕动的雾气算鼻孔的话）喷出两股灰气，显然在权衡。
让它直接对林凡下手，它确实有点顾忌那古怪的混沌之气，怕崩了牙。而且这小子滑不溜手，逼急了说不定真自爆，那可就鸡飞蛋打了。
让他去探探路也好，万一真有点什么……
【行！】雾脸终于松口，【就让你去瞧瞧。不过……】
它那雾气构成的身体猛地分出一缕，如同一条灵活的灰蛇，悄无声息地缠绕在林凡的手腕上，形成一个模糊的印记。
【留个记号。】雾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别想着耍花样。在这地方，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找到。】
林凡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笑嘻嘻地：“瞧您说的，我哪敢啊。”
压力骤然消失。
林凡不敢耽搁，抱起云薇，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那片无尽的骸骨平原。
越往里走，地上的骨头越大，有些甚至像小山一样。空气里的死寂感也越来越浓，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怀里的云薇呼吸微弱，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林凡心里着急，只能加快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矗立着几根歪歪扭扭的、布满诡异符文的石柱。石柱围成的圈子中央，地面不再是森森白骨，而是一种暗红色的、仿佛被血液浸透的泥土。
而最让林凡心跳加速的是，他手腕上那个雾脸留下的印记，在靠近这里时，竟然微微发烫，传递出一丝清晰的……厌恶和畏惧的情绪？
与此同时，怀里的混沌罗盘震动得更加厉害，指针死死钉在那片暗红色的土地上。
林凡小心翼翼地将云薇放在一根倒地的石柱旁，自己走到那片暗红色土地的边缘。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泥土搓了搓。入手冰凉，带着一股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
“就是这里吗？”林凡喃喃自语，将混沌之气缓缓注入地面，试图感知。
就在他的混沌之气接触泥土的瞬间——
嗡！
几根残破的石柱同时轻微一震，表面那些模糊的符文竟依次亮起了微弱的白光！
一个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苍老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与雾脸那贪婪暴躁的意念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悲凉：
【后来者……你终于……来了……】
【小心……“它”在欺骗……所有人……】
【钥匙……碎片……在……祭坛……下面……】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石柱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
林凡瞳孔猛缩！
钥匙碎片？祭坛？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片暗红色土地的中心——那里微微隆起，确实像是个古老的祭坛基座！
可还没等他细想，手腕上那个雾脸印记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雾脸那气急败坏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他脑中响起：
【小子！你碰了什么？！立刻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