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伏在屋脊边缘,指尖掐着半截刀柄,指腹摩挲着那个“贰”字。刀痕太深,像是被人用尽力气刻进去的,边缘还带着毛刺。他没再看第二眼,把刀柄重新塞进怀里,贴着账本放好。血还在渗,顺着肋下往腰带里流,黏腻得很,但他没空管。
定位符的震动稳了,林月如的标记停在分舵中央,没再移动。人还在,没死,也没被转移。这就够了。
他翻身落地,脚尖轻点,没发出一点声音。幽影兰的隐身还没彻底散,皮肤还泛着一层薄雾般的灰影,像被夜色稀释过。这效果撑不了多久,最多再半炷香。他得在消失前杀进去,救人,然后让里面的人知道——他来了。
分舵外墙高两丈,漆黑的石砖上嵌着一圈暗红纹路,雷纹警铃阵。他上过一次当,这种阵法不怕强破,怕的是触而不断。只要碰上,哪怕是一根头发丝扫过去,都会引动整圈雷丝共振,直接惊动内院。
他没靠近墙,反而退了两步,从袖中取出一粒种子。紫雷竹,刚契约没几天,还没试过实战。系统提示过三次“能量不稳定”,但他现在没得选。
种子落地,他一掌按下去,真气顺着掌心灌入。地面微微震了下,一根细竹破土而出,三寸高,通体泛紫,叶片边缘闪着电光。他没让它长高,反而用手指轻轻一弹,竹身颤了下,一缕雷丝顺着地缝悄无声息地钻向墙根。
雷纹阵感应到了异样,红光闪了一下,但没响。紫雷竹释放的雷能和阵法同源,像是自家亲戚敲门,只当是夜间雷气扰动。
他趁机贴地滑入,像一缕烟。
内院比想象中安静。巡逻队少了两队,剩下三队在主殿和牢房之间来回走动,节奏松散。看来今晚没人觉得会有外人杀进来。他贴着墙根往前挪,地行藤无声钻出,顺着地缝往牢房底下探。三秒后,藤蔓传回触感:铁链两道,锁在手腕和脚踝,禁灵符贴在四角,林月如坐在地上,呼吸平稳,但有轻微颤抖。
人还清醒。
他收回藤蔓,从腰间解下赤霄剑,轻轻放在墙角。救人不能靠剑,剑太快,万一收不住,铁链没断人先伤了。他摸出一块玄铁碎屑,是上次矿洞留下的,碾成粉撒在掌心,再把紫雷竹拔起来,根部蘸了点粉,重新插进地面。
雷能混着金属性灵质,瞬间稳定了七成。
他站起身,一脚踹向牢房侧墙。
砖石炸开的瞬间,他已冲了进去。赤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两根铁链应声而断。林月如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他一把将她往墙角推,自己挡在前面。
门没关。
一道黑影从屋顶落下,踩在碎砖上,纹丝不动。
“秦家的废物,也敢闯我血刀会分舵?”
声音低沉,像砂石磨过铁板。来人披着黑袍,脸上有道刀疤从左眼斜劈到右耳,手里拎着一把雷钢重刀,刀身泛着青灰光泽,刀背刻着细密导雷纹。
分舵主。
秦昊没说话,手指在背后轻轻一勾,地行藤悄然钻入地下,绕向对方脚底。但他没催动,现在动手,只会让这人更警惕。
“你救不了她。”分舵主冷笑,刀尖抬起,“这女人知道太多,二长老点名要她死。你来,正好一起埋。”
话音落,刀已出。
雷钢重刀劈空而下,带起一串电弧。秦昊侧身避过,刀锋擦着肩头掠过,衣料瞬间焦黑。他没退,反而往前压,一掌拍向地面。
紫雷竹炸了。
雷光从地底冲出,像一道紫蛇窜上半空。分舵主反应极快,刀身横档,导雷纹立刻吸附雷能,竟想把雷劲引到刀上反打回来。
他算错了。
秦昊要的就是他接。
雷电顺着导雷纹涌入刀身,却没停在刀柄——紫雷竹的雷能是活的,带着契约烙印,一进入雷钢刀,立刻逆流而上。分舵主脸色一变,想甩刀,晚了。
雷劲倒灌,从右手窜入经脉,整条手臂瞬间发黑。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刀掉在地上,还在冒烟。
秦昊没停,一脚踩住刀背,另一手掐住对方喉咙,把他按在地上。分舵主嘴角溢血,眼里全是惊怒。
“你……用了什么手段?”
“你不懂的东西。”秦昊声音很冷,“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死,或者……让我走。”
分舵主咬牙,突然咧嘴笑了:“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左手猛地往怀里一掏。
秦昊反应更快,紫雷竹残余雷能一引,地面电光炸裂,直接把对方左手钉在地面。一声惨叫,骨头都焦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巡逻队听到了动静,正往这边赶。
秦昊回头看了眼林月如。她靠在墙角,手腕还在流血,但眼神清醒。他走过去,把地行藤召回来,让一根细根缠上她手臂,轻轻一拉,人就被扶了起来。
“能走吗?”
她点头,脚刚落地,身子晃了下。他一把扶住,没多说,直接把她背起来。赤霄剑重新挂回腰间,剑柄还是黏的,但他已经顾不上擦。
刚走到破墙口,身后传来一声低吼。
分舵主居然站起来了,左手焦黑垂着,右手捡起了刀。他眼神发红,嘴里念了句什么,刀身突然亮起一层血光。
秦昊没回头,把林月如往前一送:“出去!”
他转身,紫雷竹最后一丝雷能抽出,迎着刀光撞了上去。
雷与血光在空中炸开,气浪掀飞了屋顶。瓦片四溅,火光从梁上窜起。分舵主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秦昊站在原地,手还在抖。紫雷竹的契约提示在脑中闪现:【过载,植株休眠,恢复时间:未知】
他没管,转身就走。
外面已经围了五个人,手持长刀,堵在院中。他把林月如护在身后,右手按在赤霄剑柄上。
“让开。”
没人动。
他拔剑。
剑光起时,第一人倒下,第二人刚抬刀,脖子上已多了道血线。第三人想跑,地行藤从地下钻出,缠住脚踝一拽,摔在地上。秦昊走过去,剑尖抵住他喉咙。
“说,后门在哪。”
那人哆嗦着指了指东侧小门。
秦昊收剑,把林月如扶起来:“走。”
他们穿过小门,外面是条窄巷,堆着杂物。刚走出十步,身后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分舵主的声音在风里炸开:“秦昊!你逃不掉!二长老不会放过你!”
他没回头。
巷子尽头有条暗河,水流湍急。他记得这条路,上次来时就探过。地行藤在前面开路,缠住对岸一根枯树,拉出一条藤桥。他背着林月如踩上去,藤蔓吱呀作响,但没断。
到对岸时,林月如突然开口:“你受伤了。”
他没答。左肩的血已经浸透衣料,顺着胳膊往下滴。刚才那一剑,收得太急,伤口裂了。
他把她放下,靠在石壁边,从怀里摸出账本。封面那道红痕还在,但颜色淡了。追踪咒被血符压着,暂时没事。
“拿着。”他把账本塞进她手里,“别丢。”
她盯着他:“你呢?”
“我还得回去一趟。”
“你疯了?分舵已经惊动,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他低头看了看赤霄剑,剑刃上有道新裂痕,像是被雷劲震的。他用拇指抹了下,血混着铁屑粘在皮肤上。
“有东西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