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坐在主厅中央的蒲团上,后背挺得笔直,额角渗出的汗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处聚成一滴,砸在衣襟上。他没抬手去擦,呼吸压得很稳,像是怕惊动体内正在流转的真气。
爷爷盘坐在他对面,手掌贴在他后心,掌心温热,灵力缓缓注入。厅内安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轻微骨骼轻响。秦昊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灵力正沿着经脉推进,试图将他紊乱的气流重新纳入正轨。
“第七周天,开始。”爷爷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秦昊闭眼,意识沉入识海。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一串数字不断跳动:【真气流速:正常;经脉压力:68%;路线偏差:初始值12%】。他微微松了口气,这说明调理已经开始见效。
可就在灵力推进到“断崖回路”节点的瞬间,系统警报骤然亮起:【警告!路线偏差超阈值!当前值127%!经脉即将断裂!】
他浑身一震,后背肌肉瞬间绷紧。那条本该平缓下行的真气路线,竟在“断崖回路”处猛然偏折,像是一股洪流撞上断崖,直接冲向侧脉。剧痛从肋骨深处炸开,仿佛有刀在经脉里来回切割。
“爷爷!”他猛地睁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急促。
爷爷眉头一皱,掌心灵力立刻加强,试图强行拉回真气走向。可那股偏移的气流越来越狂,竟开始逆冲识海,连系统都发出连续提示:【外力引导失效!建议自主调控!】
秦昊咬牙。他知道不能再等。
小时候练功走火入魔那次,父亲一掌拍断他真气循环,让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那种被外力强行扭转的痛,比现在更甚。他记得清楚,父亲说:“别人帮你调气,调得了一时,调不了一世。”
他闭上眼,识海中浮现出《秦家秘典》第202章的口诀——“天枢引气,地维承流,双脉绕行,避断崖之险”。
不能再走那条老路。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一顶上颚,强行截断爷爷输入的灵力,同时调动残存的意识,将体内暴走的真气一点点拉向“天枢”穴。每挪动一丝,经脉就像被火燎过,疼得他手指抽搐。
“你在做什么!”爷爷声音一沉,掌心灵力猛然一震,试图重新接管。
“别管我!”秦昊低喝,“那条路有问题!我在改道!”
爷爷的手顿住了。
秦昊没再理会,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股即将失控的真气上。他以口诀为引,硬生生将气流从“断崖回路”拽出,转向“天枢—地维”双脉。这本是秘典中记载的备用路线,极少有人尝试,因路径曲折,极易引发灵气反噬。
可现在,没得选。
真气刚一入“天枢”,整条右臂立刻胀痛欲裂,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拱动。他咬住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脊背流进衣领。
“撑住……再撑一下……”他低声自语,像是说给系统,也像是说给自己。
系统提示:【偏差值下降!112%……98%……76%……】
可就在数值即将进入安全区时,地维脉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颤。那不是经脉本身的问题,而是体内的灵气太过狂暴,竟开始冲击外界。
“轰!”
主厅地面猛地一震,三道裂痕从蒲团边缘炸开,呈放射状蔓延,一直延伸到墙根。碎石飞溅,尘土扬起,屋顶的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爷爷迅速撤掌后退,扶住柱子才稳住身形。他盯着秦昊,眼中满是震惊——这等灵气暴走,别说修复,能不死已是万幸。
可秦昊还坐着。
他双手结印,指尖微微发颤,却始终没松开。真气在双脉中终于稳住节奏,缓缓流转。系统界面跳动:【偏差值41%……进入安全区间……危机解除】
他缓缓松开手印,一口气吐出,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肩膀一塌,差点栽倒。
爷爷快步上前,扶住他肩膀:“你疯了?自主纠偏?你知不知道刚才差一点就爆体而亡?”
秦昊喘着气,声音沙哑:“我知道……但那条‘断崖回路’,早就被人动过手脚。”
爷爷一愣:“什么意思?”
“秘法本身没问题,可运行到第七周天时,‘断崖回路’会自动激活一个隐性符阵。”秦昊抬起眼,目光沉静,“那不是秦家的印记,是外来的咒纹残留。二长老的手段,早就埋进来了。”
爷爷脸色变了。
他低头看向地面裂痕,又看看秦昊苍白的脸,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信任祖传之法了。”
秦昊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指尖碰到唇角时,才发觉那里已经裂开,渗着血丝。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抹红,忽然笑了下:“还好……没死。”
爷爷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休息吧。这伤得调养几天。”
秦昊点点头,没动。他坐在蒲团上,呼吸渐渐平稳,目光落在地面那三道深沟上。裂痕边缘还冒着淡淡的灵光,像是被烧过的痕迹。
他知道,这不只是经脉的问题。
从王猛带来的茶,到影傀自爆,再到今天秘法中的隐性咒纹——有人一直在等他出错,等他失控,等他走火入魔。
而他,必须比对方更快看清真相。
厅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秦昊。”是冷无痕的声音,“我回来了。”
秦昊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冷无痕穿着黑色劲装,肩头落着未化的雪,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边角渗出暗红。
“我查到了些东西。”冷无痕走进来,把布包放在桌上,解开一角,露出半截断裂的铁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
“这是暗影楼外围据点的信物。”他盯着秦昊,“有人在秦家附近活动,不止一次。”
秦昊看着那铁牌,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他慢慢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但站得稳。
“他们盯我很久了。”他低声说,“可他们忘了——真气歪了,还能纠回来。”
冷无痕点头:“那接下来,我们得让他们知道,人走错了路,就没机会回头。”
秦昊走到桌边,伸手拿起那半截铁牌。
金属冰凉,边缘锋利,划过掌心时留下一道浅痕。
血珠缓缓渗出,滴在铁牌上,顺着符文纹路滑落,最后停在一个扭曲的节点上。
那里,隐隐泛起一丝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