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通道并非坦途,而是一条充斥着强烈空间撕扯之力与时光乱流的奇异隧道。寻常大罗金仙踏入,恐怕顷刻间便会被撕碎肉身,磨灭神魂。然而,对于已然凝聚混沌帝玺、身负混沌本源的苏玄策而言,这些狂暴的能量却如同清风拂面,仅能让他周身自然流转的混沌气旋微微荡漾。
他步伐稳健,目光如炬,混沌帝瞳扫视四周,洞悉着通道内蕴含的古老空间法则与那精纯、虽历经岁月却依旧不屈的前朝龙气。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他踏入了一座宏伟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宫殿。宫殿穹顶高悬,仿佛内蕴一片星空,点点星辰以古老的轨迹运行,洒下清辉。支撑宫殿的是一根根盘绕着五爪金龙浮雕的巨柱,龙睛以某种神料镶嵌,即便在黯淡光线下依旧炯炯有神,带着俯瞰苍生的威严。地面由温润的白玉铺就,光可鉴人。
这里感觉不到外界的死寂与混乱,只有一种庄严肃穆、万古长存的沉寂。空气清新,灵气浓郁程度远超外界,甚至比帝庭核心区域还要胜出一筹,且品质极高,带着一种皇道浩荡的意味。
“果然别有洞天。”苏玄策心中暗赞,前朝能统治洪荒一段岁月,底蕴确实不凡。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被宫殿中央的三样事物所吸引。
首先,是三具高达十丈,通体由暗金色奇异金属铸造而成的傀儡。它们形态威猛,似人似兽,手持巨戟,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准圣初期!这正是影煞所言,能抗衡准圣的“守护傀儡”。此刻它们处于沉寂状态,但苏玄策能感觉到,一旦有外来者心怀不轨,它们会立刻苏醒,爆发出雷霆一击。
其次,是在三具傀儡后方,堆积如山的资源。最外层是闪烁着各色光芒、品质极高的灵石,堆积成山,粗略估计足以支撑一个大型宗门百年消耗;内层则是各种散发着磅礴能量波动的神金、仙料,许多都是外界早已绝迹的稀有之物;更深处,还有一排排玉架,上面陈列着数以千计的玉简、兽皮卷,显然是前朝收集的功法秘籍、洪荒秘闻。
最后,也是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悬浮在资源堆正上方的一物。那是一方拳头大小,通体紫金色,造型古朴大气的印玺虚影。印玺下方,并非刻有文字,而是由无数细微龙气凝聚成的一个“承”字。它缓缓旋转,散发出浩瀚、正统、承天启运的磅礴气运之力!这正是前朝遗留的——“承运帝玺”的投影或者说核心烙印!
苏玄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识海中的混沌帝玺,在感受到这方“承运帝玺”投影时,微微震动,并非敌意,而是一种类似“认可”与“吸引”的共鸣。前朝虽亡,但其凝聚的部分正统洪荒气运,依旧残留于此。
然而,就在他踏足白玉地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整座宫殿轻微一震,穹顶星辰光芒大放,地面白玉之上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的金色符文,瞬间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那三具准圣傀儡的眼中,同时亮起猩红的光芒,锁定了苏玄策!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他镇压。
同时,一个威严、苍老、带着无尽遗憾与审视意味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起来:
“后来者,能破除外层邪障,抵达此地,证明你非混沌之敌,亦与吾朝有缘,或身负龙气祝福。”
“然,前朝遗泽,非心志坚定、能力卓绝、心怀苍生者不可承!”
“此‘三重考’验,乃朕倾最后心力所设,渡之,可得遗藏,承吾之志,护佑洪荒。败之,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第一重,力之考!破此三尊‘皇天战傀’之围!”声音落下,那三具准圣初期的皇天战傀,周身符文瞬间全部点亮,暗金色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威压,化作三道金色的闪电,呈品字形,以撕裂虚空的速度,朝着苏玄策冲杀而来!它们配合默契,巨戟挥动间,引动宫殿内浩荡的皇道龙气,化作三条咆哮的金龙,封死了苏玄策所有闪避的空间。这一击的威力,已然超越了普通的准圣初期联手!
苏玄策眼中并无惧色,反而燃起一丝战意。“正好,用来检验我突破后的实力,也试试这皇天战傀的成色!”
他没有动用分身,也没有祭出混沌帝玺,而是纯粹以自身准圣中期的混沌法力,结合对力量法则的领悟,迎了上去。
“混沌开天!”他低喝一声,并指如刀,简简单单地向前一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划分清浊、定鼎地水火风的混沌刃芒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迎上了那三条咆哮的金龙。
嗤!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三条由精纯龙气和战傀之力凝聚的金龙,在接触到混沌刃芒的瞬间,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从中一分为二,随即崩散成最原始的灵气!
混沌刃芒去势不减,直接斩在了三具战傀挥来的巨戟之上!
锵!锵!锵!三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三具战傀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巨大的力量让它们踉跄后退,坚不可摧的巨戟戟刃上,竟然出现了三道清晰的斩痕!
纯粹的力量与法则层面,苏玄策完胜!但皇天战傀不知疼痛,不懂畏惧,眼中红光大盛,再次结阵冲上,攻势更加狂暴。
苏玄策身形晃动,在方寸之间挪移,双拳、掌刀、指风并用,将混沌法则的种种变化演绎得淋漓尽致。或刚猛无俦,拳印如混沌神山镇压;或缥缈不定,指风如混沌气流侵蚀;或霸道绝伦,掌刀切开一切能量结构。
他并未急着摧毁战傀,而是在战斗中细细体会其构造、能量运行方式以及对皇道龙气的运用技巧。这些战傀,本身也是前朝炼器智慧的巅峰体现,对他完善帝庭的傀儡技术大有裨益。
约莫激斗了半个时辰,苏玄策对这三具战傀的底细已然摸清。
“差不多了。”他身形陡然一定,不再闪避。面对三具战傀同时刺来的巨戟,他双手在胸前虚抱,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瞬间成型。
“吞天噬地!”混沌漩涡爆发出恐怖的吸力,三具战傀的攻击能量,乃至它们体内的核心动力源——那精纯的龙气结晶,都被强行拉扯,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漩涡之中!
战傀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眼中的红光急速黯淡。
几个呼吸之后,三具战力堪比准圣的战傀,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彻底失去了活性。苏玄策袖袍一卷,将它们暂时收起,留待日后研究、重新祭炼。
“力之考,通过。”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第二重,心之考!问心镜,照尔本心!”
穹顶星辰之光汇聚,在苏玄策面前凝聚成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如水波荡漾,倒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身影,而是无数变幻的场景与声音。
有姬无夜临死前的怨毒诅咒:“苏玄策,我诅咒你众叛亲离,永世孤独!”
有白若雪陨落时凄美的容颜与那声“对不起”
有叶清歌、苏晚晴、楚凌霜遭遇危机的幻象,她们哀求救援。
有元虚子伪善的面容,许诺与他共享混沌权柄,共治诸天。
有混沌之主的低语,诱惑他释放内心毁灭欲望,化身灭世魔神。
更有建立帝庭后,权倾天下、予取予求的极致诱惑……
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权力欲望,恐惧彷徨……种种心魔被无限放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苏玄策的神魂识海。这问心镜直指道心本源,但凡有一丝动摇、一丝瑕疵,便会立刻被心魔吞噬,神魂沉沦。
苏玄策立于镜前,面色平静如水。他经历了从云端跌落尘埃,体会过背叛与追杀,也收获了真情与信任,更明晰了自己追求混沌大道、建立秩序、守护所在乎之人的本心。
这些幻象,于他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
“吾之道,唯混沌真我。外物不可惑,情义存于心,非枷锁。权柄为舟,非目的。毁灭与创造,只在一念,吾心自有衡尺。”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识海之中,混沌帝玺大放光明,镇压一切邪念虚妄。
问心镜的镜面剧烈波动,所有幻象如同泡沫般破碎,最终恢复平静,清晰地倒映出苏玄策那双深邃、坚定、蕴含着混沌生灭的眸子。
“心之考,通过。”苍老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疲惫,也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第三重,志之考!承运帝玺,验尔气运道途!”
悬浮于空的那方紫金色“承运帝玺”投影,缓缓降落,悬浮在苏玄策头顶。一股磅礴浩瀚、代表着前朝正统与洪荒部分天命的气运,如同天河倒泻,朝着苏玄策灌注而下!
这并非单纯的馈赠,更是一种考验!若自身气运不足,或道途与前朝遗留气运相悖,无法承载这份庞大的“遗产”,便会被气运反噬,道基崩毁。若自身道途与之前朝气运相合,则能顺利接纳,实力气运暴涨!
苏玄策感受到那磅礴气运的降临,不惊反喜。
“来的正好!我之混沌帝庭,海纳百川,包容万有!前朝气运,亦属洪荒一部分,正可助我完善帝庭气运,夯实根基!”
他不仅没有抗拒,反而主动放开身心,识海中的混沌帝玺发出欢快的嗡鸣,如同饥饿的巨鲸,开始疯狂吞噬、融合那灌注而来的前朝气运!
混沌,本就是万物之始,可包容、衍化、统御一切!前朝气运虽带有特定的皇道属性,但在混沌本源的面前,迅速被剥离其时代烙印,转化为最精纯的本源气运之力,融入混沌帝玺之中。
轰!苏玄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准圣中期的瓶颈隐隐松动,向着后期迈进了一大步!更重要的是,混沌帝玺变得更加凝实、厚重,其散发出的帝威,在原有的混沌苍茫之上,更添了一份堂皇正统、承天启运的意味!帝庭那原本略显虚浮的气运,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瞬间稳固、壮大了数倍不止!
整个传承宫殿都因这股力量的交融而微微震颤。
良久,气运灌注渐渐停止。那方“承运帝玺”的投影变得黯淡了许多,却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了苏玄策的混沌帝玺之中,成为了其一部分底蕴与印记。
“三重考,皆过。”那苍老的声音带着释然与最后的期许,“后来者,望你善用此间遗泽,莫忘守护洪荒之责,混沌大劫将至,小心圣人算计”。
声音袅袅散去,最终归于沉寂。宫殿内所有的阵法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
苏玄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气息渊深如海。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更加稳固雄浑的帝庭气运,心中并无太多激动,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平静。
他看向那堆积如山的资源和功法玉简,袖袍一挥,尽数收入系统空间。这些,将是帝庭未来发展的坚实储备。
此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实力大进,帝庭气运稳固,得到了海量资源,更重要的是,通过“承运帝玺”,他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了洪荒气运的脉络,对“帝尊”之位有了更深的理解。
“混沌大劫,圣人算计”他回味着那前朝残念最后的警示,眼神锐利,“元虚子,混沌之主你们的图谋,我已知晓更多。这盘棋,我们慢慢下。”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从这座完成了使命的前朝秘藏中消失。
下一步,该是彻底清扫葬神戈壁,将这片土地,真正纳入混沌帝庭的版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