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方向,三人开始向着剑冢深处,那威压更强的区域缓缓行进。
每前进一步,周遭的空气便似乎凝重一分。
那无所不在的锐金之气不再是细微的刺痛,而是逐渐变成了无数把小锉刀,持续不断地刮擦着他们的皮肤、衣物,甚至试图钻入毛孔。
无形的剑气威压愈发沉重,仿佛有实质的山岳压在身上,又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满是锋芒的金属海洋,举手投足都需耗费比平常多出数倍的气力。
庞大海体表的古铜光泽已经彻底激发,如同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属外壳,与外界无处不在的剑气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他每一步落下,都在坚硬如铁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呼吸粗重如风箱。
“娘的……这鬼地方……比扛着坦克跑步还累……”他瓮声瓮气地抱怨,但眼神依旧坚定,凭借其强悍无匹的防御力硬生生扛着压力前行。
林夜的情况稍好,但也不轻松。
他周身有细微的蓝色电弧跳跃流转,形成一层薄弱的雷电护场,不断弹开、抵消着部分侵袭而来的锐金之气。
他的万象神格之脑全速运转,不仅计算着脚下最稳妥的落点,更是在不断分析着前方剑气场的流动与强弱分布。
“左前方三步,压力有瞬间减弱。”、“右侧七步外,剑气紊乱,绕行。”他低声指引,带领队伍沿着一条相对“轻松”的路径蜿蜒前进。
在这个过程中,他敏锐地感知到,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破碎剑意,并非单纯的死物,它们似乎残留着极其微弱的“情绪”碎片——有壮志未酬的悲怆,有宁折不弯的不甘,有睥睨天下的傲然,也有守护某物的决绝……这些情绪碎片混杂在剑气中,冲击着闯入者的精神。
最令人惊异的则是冷锋。
他走在队伍中间,脸色苍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浑身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刀片,吸入的锐金之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然而,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他默默运转起家传的、残缺不全的炼气法门,这功法似乎与剑冢环境有着奇特的契合度。
他不再像林夜和庞大海那样纯粹地抵抗或防御,而是尝试着引导、吸收那狂暴的锐金之气入体,艰难地炼化,将其转化为一丝丝极为精纯的金属性能量,滋养自身的经脉与那截断剑。
这个过程无疑极其痛苦且危险,如同在体内进行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他的嘴角已然溢出一缕鲜血,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凌厉、锋锐,仿佛他本人正在逐渐化为一柄出鞘的利剑。
突然!
噗!
侧前方一柄半掩在土里、剑身布满裂纹的古朴短剑毫无征兆地轻颤了一下,一道凝练至极、几乎透明的剑意虚影激射而出,带着一股决绝的死志,直刺领路的林夜眉心!
这是残留剑意的自主反击,快如闪电,防不胜防!
林夜瞳孔一缩,雷狼之爪瞬间弹出格挡!
锵!
火星四溅!那剑意虚影撞在雷爪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旋即溃散,但一股冰冷死寂的意志却顺着接触点冲击向林夜的大脑,让他一阵轻微的晕眩。
“小心!有些残剑会自主攻击!”林夜立刻警示。
话音未落,另一侧,一柄只剩剑柄和一小截断刃的重剑残骸猛地一震,一股沉重如山、霸道无匹的意志轰然压向庞大海!
庞大海闷哼一声,不闪不避,胸膛古铜色光芒大盛!
轰!
无形的冲击让他倒退半步,胸膛处的衣服瞬间化为齑粉,露出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一道浅浅的白色印痕!
但与此同时,那霸道剑意冲击溃散后,竟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锐金之气被他体表的防御光芒吸收同化,使得那古铜色泽似乎更深邃了一丝。
“呸!还有点劲!”庞大海揉了揉胸口,反而有些兴奋。
冷锋那边也遭遇了袭击。
一柄细长如刺、剑身流淌着微光的完好的长剑(相对而言)轻轻一颤,一道阴险刁钻、专破护体能量的剑意无声无息地刺向他丹田要害。
冷锋眼中精光一闪,非但不退,反而并指成剑,指尖凝聚起刚刚炼化得来的一丝精纯锐金之气,精准地点向那道袭来的剑意!
嗤!
细微的声响过后,冷锋指尖破裂,鲜血淋漓,但那道阴损剑意也被他成功击散。
他感受着指尖的疼痛与那瞬间交锋中对剑意运用的领悟,眼神更加灼热。
越往深处,剑意的袭击越发频繁,虽然每一次都只是残存意志的零星反击,威力不足生前万一,但也让三人行进得步步惊心,精神高度紧绷。
林夜凭借大脑的预判和速度不断格挡闪避;
庞大海依靠蛮横防御硬抗,偶尔还能蹭点好处;
冷锋则在最痛苦与最兴奋之间徘徊,每一次击散剑意,他都对剑道的理解更深一分,炼化锐金之气的速度也隐隐加快,尽管他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气息却愈发凌厉逼人。
这片死寂的剑之坟场,正在用它独有的残酷方式,考验并打磨着每一位闯入者。
前方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如同风暴的中心,吸引着他们,也阻隔着他们。
真正的核心,似乎已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