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集 官府的请柬?鸿门宴的预感
秦氏货栈后院的晒谷场还晾着半场药材,伙计小张就攥着张红绸封面的请柬,慌慌张张往後屋跑,鞋底沾的草屑一路掉。掀帘子时差点撞翻门口的药罐,他扶住罐子喘了两口气,才把请柬递到秦云手里:“秦小哥,府衙来的人送的,说是户房孙小吏请您明天午时去赴宴,还说要聊商税的事。”
秦云正低头核对账本,指尖刚划过 “七月商税已缴” 的字样,接过请柬时指腹蹭到柬面烫金的 “府衙” 二字,心里先咯噔一下。展开来看,墨字写得规规矩矩:“特邀秦氏货栈秦云先生于明日午时赴府衙偏厅一叙,共商商税事宜”,落款是 “陇南城户房孙承宗”。他捏着请柬的边角,指节微微泛白 —— 来陇南快半年,除了开店时去官府办过一次登记,他跟户房的人素无往来,孙小吏突然递请柬,还专挑 “商税” 说事,哪有这么巧的?
昨天傍晚李捕头蹲在货栈门槛上抽旱烟,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灰,含糊提过一句:“韩霸天最近跟户房走得近,听说孙承宗收了他不少好处,你这货栈生意火,可得当心点。” 当时他没太在意,这会儿请柬在手,那点不在意全变成了沉底的不安。
“小张,去前院把阿力叫过来。” 秦云把请柬折好塞进衣兜,声音比平时沉了些。
没一会儿,阿力就掀帘进来,手里攥着根刚磨好的合金棍,袖口还沾着点铁屑,推门时带起一阵风:“秦小哥,找我有事?” 他眼尖,瞥见秦云脸色不对,手里的棍子下意识攥得更紧。
秦云把请柬递过去,指尖点了点 “孙承宗” 三个字:“官府的人请我明天去赴宴,说是聊商税,我猜是韩霸天设的局。明天你跟我去,再叫上老周和小马 —— 老周去年在码头跟地痞打过架,小马手脚快,你们三个都把防刺服穿在里头,外面套件普通短褂,电击棍也带上,藏严实点。”
阿力看完请柬,眉头拧成个疙瘩,把合金棍往腰後一插:“秦小哥放心,有我们在,韩霸天要是敢动手,咱们就跟他拼!” 他说话时嗓门有点大,秦云赶紧抬手按了按,示意他小声点 —— 货栈里还有其他伙计,别惊动了旁人。
秦云走到窗边,摸出手机拨通林天的电话。听筒里先传来一阵嘈杂的讨价还价声,接着才是林天的声音,混着杭州药材市场的喧闹:“小云?我正跟人谈当归的价,怎么了?”
“先生,府衙户房的孙小吏请我明天去赴宴,聊商税,我觉得是韩霸天的鸿门宴。” 秦云压低声音,窗外的风卷着药草香飘进来,他却没心思闻。
林天那边顿了顿,喧闹声似乎小了些,应该是走到了僻静处:“肯定是韩霸天搞的鬼,他看你货栈抢了他生意,想借官府施压。明天去的时候别单独跟他们待着,手机揣好,开录音 —— 要是他们威胁你,或者说些违规的话,全录下来。真闹起来,这就是证据。”
“那要是他们动手呢?” 秦云追问,指尖无意识抠着窗框。
“真动手你就报官,直接找李捕头,或者给王猛打电话。王猛跟苏总沾亲,苏总在省里有点人脉,陇南知府多少得给点面子。韩霸天跟官府勾连,可也怕把事闹大 —— 真捅到省里,他那点关系不够看。” 林天的声音稳,秦云心里的慌劲也压下去些。
挂了电话,秦云直奔府衙找李捕头。李捕头正在堂下整理案卷,见他来,把手里的毛笔往砚台上一搁,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云把请柬递过去,又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李捕头看完请柬,把惊堂木往桌上一磕,气得骂了句:“孙承宗这狗东西!上个月还帮韩霸天强占西头张老汉的铺面,张老汉闹到衙门口,最后还不是被他压下去了!这宴就是鸿门宴 —— 你不去,他们说你不遵官府号令,回头找理由封你货栈;你去了,保不齐他们设局坑你。”
“我知道不去不行,” 秦云叹了口气,往前凑了凑,“李捕头,明天我去赴宴,能不能劳烦你派几个人在府衙附近等着?真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李捕头拍了拍他的肩,眼里透着点义气道:“咱哥俩也算投缘,我能看着你被韩霸天欺负?明天我派五个兄弟在府衙门口守着,都穿便服,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就往门口跑,或者喊一声‘借过’—— 那是我们约好的信号,我们立马冲进去!”
“多谢李捕头!” 秦云心里一暖,连声道谢。
“谢什么,” 李捕头笑了笑,拿起旱烟杆往烟袋里塞烟丝,“韩霸天在陇南横行这么久,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就是没抓着把柄。这次要是能揪着他的错处,正好治治他!”
回到货栈,秦云把老周和小马叫到後屋,又跟阿力一起检查装备 —— 老周把防刺服套在短褂里,拉了拉衣襟,刚好遮住;小马把电击棍藏在腰後,用布带缠了两圈,外面再罩件马甲,看不出来。秦云反复叮嘱:“明天到了府衙,少说话,多留意周围的人。韩霸天身边的人都带家伙,你们别冲动,先护着我,等李捕头的人支援。”
老周和小马都点头,老周还拍了拍胸脯:“秦小哥放心,有我在,没人能碰你一根手指头。”
晚上,秦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货栈后院的狗叫了两声,又安静下来,月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他摸出枕头下母亲寄来的信,信上母亲写着 “在外头别受气,要是难,就回家”,眼眶有点热。他不能退 —— 货栈是他跟林天一起办的,要是被韩霸天吓住,货栈完了,他对不起林天的信任,也对不起母亲的期盼。
第二天午时,秦云带着阿力、老周和小马,慢慢往府衙走。快到府衙门口时,他瞥见墙角站着两个穿短褂的汉子,其中一个冲他隐晦地点了点头 —— 是李捕头派来的人。他心里稳了些,跟着引路的衙役往偏厅走。
偏厅的梁上挂着幅褪了色的山水画,桌上摆着一桌酒席,菜看着油亮,却没什么热气,像是放了半天。孙小吏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见他进来,才慢悠悠站起来。而孙小吏旁边坐着的人,秦云一眼就认出来 —— 正是韩霸天。
韩霸天穿着件锦缎褂子,手指上的金戒指在光下晃眼,见秦云进来,他慢腾腾站起来,假模假样地拱了拱手:“秦小哥,久仰大名啊,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快坐,咱们边吃边聊,这桌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云心里冷笑,脸上却没露声色,也拱了拱手:“韩帮主客气了,我就是个开货栈的小商户,当不起‘久仰’二字。” 他没急着坐,目光扫过偏厅的门 —— 门帘後好像有动静,应该是韩霸天带的人。
孙小吏赶紧打圆场,伸手往旁边的空位让:“秦小哥,别站着了,快坐。今天请你来,其实是想跟你聊聊商税的事 —— 你这货栈生意这么红火,每个月交的那点商税,是不是有点少了?多交些,也是为陇南城的发展做贡献嘛。” 他说这话时,眼睛斜着扫秦云的衣兜,像是在找什么。
秦云走到空位坐下,把随身带的账本往桌上一放,纸页哗啦响了一声:“孙小吏,我秦氏货栈每个月的商税都按官府规定交,一分没少,账本在这,您要是不信,现在就能查。要是官府有新规矩,您拿出来,我照规矩交,绝不含糊。”
韩霸天原本端着酒杯抿酒,听秦云这么说,“咚” 地一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脸上的笑全没了,手指敲着桌子,笃笃响,像是催命:“秦小哥,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货栈开起来,我四海商帮的药材生意少了三成,你心里没数?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把货栈关了,滚出陇南城;要么,跟我合作,你的货由我四海商帮来卖,利润咱们五五分。你选哪条?”
秦云抬眼看向韩霸天,眼神亮得很,没有半分怯意:“韩帮主,买卖自愿,我凭本事做生意,没碍着谁。货栈我不会关,合作也免谈 —— 你要是想找麻烦,我奉陪到底。”
韩霸天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眼里的狠劲快溢出来。孙小吏也放下茶杯,对着门帘後使了个眼色 —— 两个穿短打的汉子立马走了出来,手都按在腰後的刀上。秦云心里一紧,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按在录音键上,又给阿力递了个眼神。阿力立马站起来,老周和小马也跟着起身,手都往腰後摸 —— 那是电击棍的位置。
偏厅里的空气好像凝住了,窗外的风裹着树叶声飘进来,却压不住这股子紧张。韩霸天盯着秦云,嘴角扯出个冷笑:“秦小哥,你这是想跟官府对着干?”
秦云没说话,手指扣紧了手机 —— 他在等,等李捕头的人,也在等韩霸天先动手。只要他们敢动,今天这鸿门宴,就得变成韩霸天的收场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