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古护阵。”楼云飞皱眉抚摸着结界，“强行破开的话，花会枯萎。”
云裳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云纹，是她师傅给的信物：“师傅说过，雪莲花与我们师门有缘，或许……”
她将玉佩贴在结界上，符文果然泛起涟漪，缓缓让出一道缝隙。
柳忘期走上前，指尖刚触到雪莲花的花瓣，就听见一阵细碎的嗡鸣。
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他手背上化作一道浅浅的印记，像苏沅曾为他包扎伤口时系的结。
他小心翼翼地将花摘下，用灵力护着，生怕冻坏了分毫。
离开冰洞时，风雪已经停了。
柳忘期看着怀中的雪莲花，忽然想起苏沅曾经说过：“听说雪莲花能治百病，等找到它，说不定能治好你的浊气。”
那时她眼里的光，比这冰原的日头还要亮。
赶回黑风谷取聚灵阵核心灵石时，又遇上了麻烦。
联盟派来清理残局的修士里，有人认出了柳忘期体内的麒麟气息，误以为他是勾结黑袍人的妖邪，二话不说就动了手。
“他是柳忘期！是帮我们阻止浩劫的人！”云裳挡在他身前，软鞭直指为首的修士，“你们眼瞎了吗？”
那修士显然不信，剑气愈发凌厉：“带着妖丹力量的修士，怎会是好人？花道友就是被他所害！”
柳忘期没有辩解，只是将雪莲花递给楼云飞，自己迎上那道剑气。
他不想伤人，却也不能让他们毁掉唯一的希望。
灵力与剑气碰撞的瞬间，他体内的妖丹忽然灼热起来，竟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防护罩——那是苏沅的力量在护着他。
“够了！”楼云飞将修士联盟颁发的功绩令牌扔在地上，令牌上刻着苏沅的名字，是联盟为了纪念她特意铸造的，“自己人都分不清，还修什么仙！”
修士们看到令牌，终于停了手，面面相觑，为首的人捡起令牌，脸色一阵青白：“对不住，是我等鲁莽了。”
柳忘期没再看他们，只是走到聚灵阵的残骸前，指尖凝聚灵力，小心翼翼地取出埋在地下的核心灵石。
灵石上还残留着阴煞之气的痕迹，被他掌心的妖丹力量一碰，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净化成纯粹的白光。
回到雾隐山时，三人都已筋疲力尽。
楼云飞的胳膊吊在胸前，灵石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云裳的软鞭断了一截，却依旧挺直着脊背；柳忘期的脸色还泛着青，却一刻不停地跟着老者布置聚灵阵。
聚灵阵布好了，阵眼处刻着繁复的符文，中央放着一个玉盆，等待着雪莲花与灵石的灵力注入。
“心头血要同时滴入。”
老者指着玉盆，“柳道友，你的血里有她的半颗妖丹，与她气息相连；云裳，你与她情同姐妹，血脉感应最深；楼道友，你虽无血缘，却有过命的交情，也算一份心意。”
三人割破指尖，将血滴入玉盆，鲜红的血珠与雪莲花的灵气、灵石的白光交融，在阵中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老者开始念动咒语，符文在光柱中流转，像无数只萤火虫，拼凑出一个模糊的雪莲花模样。
柳忘期屏住呼吸，紧紧攥着那支发黑的桂花簪，他能感觉到，那朵雪莲花里有苏沅的气息，很微弱，却真实存在。
“容容……”云裳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滴在阵眼上，与血水混在一起。
光芒中，雪莲花的花瓣缓缓展开，花心处渐渐凝聚出一个透明的虚影，身形纤细，发间仿佛还别着那支桂花簪。
就在快要成形的瞬间，却忽然剧烈摇晃起来，像是有什么力量在阻碍。
老者脸色一变：“她的灵识太弱了！需要更强的牵引！”
柳忘期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从怀里掏出那支发黑的桂花簪，将自己的心头血狠狠抹在上面。
当染血的簪子被放入阵眼，虚影竟猛地清晰了几分，甚至缓缓抬起了手，像是要触碰什么。
“容容。”柳忘期的声音哽咽，“我们来接你了……”
虚影的指尖在他面前停住，花瓣上的金光忽然剧烈闪烁，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聚灵阵的光芒越来越暗，老者急得直跺脚：“灵力不够！这孩子的灵识快散了！”
楼云飞咬着牙，将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阵眼；云裳的软鞭化作流光，缠绕住虚影的身体；柳忘期则将体内的麒麟灵力毫无保留地渡过去，哪怕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他知道，这是苏沅留在他体内的力量，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呼唤着她的归来。
光芒彻底熄灭的前一刻，虚影忽然朝着柳忘期的方向笑了笑，像极了寒潭边那个带着泪光的笑。
随后，雪莲花的花瓣骤然合拢，将所有光芒与血迹都收了进去，化作一颗通体莹白的种子，落在柳忘期的掌心。
老者瘫坐在地，长叹一声：“灵识保住了……但能不能醒，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柳忘期握紧那颗种子，掌心的血与种子相融，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她会醒的。”
雾隐山的竹庐外，春风拂过，带来了草木的清香。
聚灵阵的光芒虽已散去，却在每个人的心头留下了不灭的星火，前路或许依旧艰难，但只要这颗种子还在，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从那以后，雾隐山的竹庐成了三人新的牵挂。
柳忘期将那颗莹白的种子种在青瓷盆里，盆是苏沅以前用来养草药的，边缘还有她刻的小太阳图案。
他每日用自己的心头血浇灌，指尖的伤口结了又破，却从未间断。
楼云飞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堆珍稀的灵土，小心翼翼地铺在盆里，嘴里念叨着：“这土可是我用三坛好酒跟药农换来的，师妹肯定喜欢。”
他笨手笨脚地学着松土，却总不小心碰掉盆底的枯叶，惹得云裳笑他“比雪地里的熊还糙”。
云裳则每日坐在竹庐前，用断了一截的软鞭护住青瓷盆，不让山风侵扰。
她还特意在盆边种了一圈苏沅爱吃的薄荷，说等薄荷长起来，香气能让种子醒得快些。
有次山里下暴雨，她硬是撑着灵力护罩守了一夜，天亮时浑身湿透，盆里的种子却安然无恙。
日子一天天过去，种子起初没什么动静，柳忘期的心也跟着悬着。
夜里总忍不住坐在盆边，用指尖轻轻碰那层薄土，像是在跟沉睡的苏沅说话：“今天云飞又把薄荷浇死了，他还嘴硬说是薄荷娇气……”
一个月后，盆里终于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
那芽尖细得像绣花针，却带着惊人的韧性，在晨露里微微颤动。
柳忘期看到时，指尖都在发抖，连忙喊来楼云飞和云裳，三人围着那点绿，看了整整一个时辰，谁都舍不得挪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