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正背对着我的方向，和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是那个救了我的乞丐！
我心里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今天因为乞丐悄无声息的离开，我难过了一整天，想不到晚上让我再次撞见了，还真是缘分！
不行，必须马上去找他！
问清楚他的身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甚至……如果能拜他为师那就更好了！这个念头让我热血沸腾，瞬间忘了自己浑身是伤。
我猛地转身，就想冲出病房下楼去找他。
可激动之下，完全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脚刚迈出两步，受伤的腿一阵剧痛，完全使不上力，整个人失去平衡，“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疼的我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原本腿上的绷带也渗出了血迹，显然裂开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提着饭盒的芸姨回来了。
她看到我狼狈地趴在地上，吓得惊呼一声，饭盒都差点脱手，赶紧跑过来蹲下身子：“小凡！你怎么摔下来了？没事吧？疼不疼？”
她焦急地查看我的情况，手忙脚乱地想扶我起来。
“芸姨！别管我！快！快下楼！”我顾不上疼痛，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地指着窗口，“那个乞丐！救我们的那个乞丐！他刚才就在楼下，你快去拦住他！别让他又走了！”
我语无伦次，眼神里满是急切。
芸姨还有些担心我，但看我激动的表情，知道不能耽搁，赶忙冲下了楼。
十几分钟后，她又回来了。
我急忙问她找到没有。
“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乞丐，小凡，是不是你弄错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失望，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说道：“还有个女护士！我看到他跟女护士说话，你在医院里问问，刚才有没有跟乞丐说话的女护士！”
芸姨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表情突然凝固了。
她抬起头，一双美眸直直地看向我的眼睛，那眼神里充满了惊愕、疑惑，以及一种逐渐明晰的了然。
病房里明亮的灯光下，我的瞳孔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没有丝毫盲人常见的涣散或茫然。
“小凡，你……”芸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的眼睛……你能看见了？”
“我……”
我这才猛然惊觉，巨大的惊喜和急切让我完全忘记了继续伪装！秘密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看着芸姨那双写满问号的眼睛，我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承认道：“芸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的眼睛……确实能看见了。”
“真的？！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芸姨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为我感到高兴。
但笑容只持续了几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俏脸突然红了起来。
她脸上一丝羞窘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上次周涛回来那天，在厨房……你是不是……也能看见了？”
她问的是那次周涛出差回来，在厨房和芸姨亲热，被我“撞见”的事。
当时我还装作瞎子蒙混了过去。
看着芸姨羞得快要滴血的脸颊，我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芸姨，我那时候还看不见呢！真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知道你和周叔在厨房……在厨房干啥……”
这话一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假。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芸姨的脸更红了，神色娇艳欲滴，像熟透的苹果。
她羞恼地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嗔怪道：“你还装！你个坏小子！害我……害我那么担心你，在你面前……什么都……你居然一直瞒着我！”
她这一下根本没怎么用力，但我故意龇牙咧嘴，装出很疼的样子：“哎哟！疼疼疼！”
果然，芸姨立刻上当，紧张地凑过来：“打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身上有伤……”
她满脸的关切和自责。
我趁机一把抓住了她想要查看伤势的手。
她的手柔软微凉，被我温热的手掌包裹着。
我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炙热地看着她。
两人彼此对视着，我心里涌出千言万语，想要跟芸姨说。
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似乎感受到我的心意，芸姨被我灼热有些心慌意乱，触电般地把手抽了回去，低下头，低声道：“你……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先扶你上床，然后去叫护士。”
在护士重新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芸姨依着我的请求，去护士站询问了一圈。
然而，半小时后她回来，带来的却是失望的消息。
“我问了今晚值班的几个护士，她们都说没在楼下跟什么陌生人说过话，也没注意到有乞丐模样的人。”芸姨皱着眉头说道。
“不可能啊，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坚信自己绝没有看错，“会不会是那个护士刚好下班了？芸姨，明天你再帮我问问早班的护士，好不好？”
芸姨看着我急切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吧，明天我再问问。”
第二天一早，护士来给我换药，是个面相和善的年轻姑娘。
我趁机向她描述昨晚看到的那个护士的大致模样。
小护士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哦！你说的应该是我们的曲护士长！”
曲护士长？
我心中一动，赶紧追问：“那曲护士长现在在吗？”
“在啊，应该在值班室吧。”
等换药的护士一走，我立刻坐不住了，央求芸姨扶我去找这位曲护士长。
芸姨拗不过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搀着我，一步步挪向护士值班室。
值班室里，一位穿着洁白护士服的女人正低头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
看清她容貌的瞬间，我心里微微一惊。
这位曲护士长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身高得有一米七，身材匀称，五官精致漂亮，气质干练中透着一种成熟的风韵，论美貌，几乎和芸姨不相上下，是另一种风格的美丽。
“请问有什么事吗？”曲护士长放下笔，声音温和但带着职业性的距离感。
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尽量礼貌地问道：“您好，曲护士长，打扰一下。我想请问，您昨晚大概七八点钟的时候，是不是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和一位……一位穿着有些破旧的人说过话？”
曲护士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神色，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没有。你肯定认错人了。我昨晚一直在病房区处理医嘱，没有去过楼下花坛，也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穿着破旧的人。”
她的否认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眼神坦然地看着我，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可我明明记得那个护士的身形和侧影，与眼前的曲护士长非常相似。
是我看错了吗？还是……她在刻意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