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露的职业微笑僵在脸上，足足三秒。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分析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成分。
疯子？骗子？还是……某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低调到极致的隐形巨富？
“先生，您……您是说笑吧？”耿露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努力维持着专业，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确定。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江宇反问。
他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
这种平静，反而给了耿露巨大的压力。
“不……不是的先生。”耿露连忙摆手，有些语无伦次，“只是……101层是我们梦兰中心的楼王，整层出售，总价非常高昂，而且购买是需要验资的……”
言下之意，这可不是逛菜市场，张口就说要了那么简单。
“验资？可以。”江宇点点头，“但我要的是你们内部的一次性最大折扣，这个，你能做主吗？”
耿露的心沉了下去。
最大折扣，那不是一个公开的优惠，而是针对集团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或是对江城有巨大贡献的特殊人物才会开放的特批通道。别说是她，就是她的顶头上司，销售总监，都没有这个权限。
眼前这人，连看都没看，连价格都没问，直接就要最高权限的折扣。
这已经不是过家家了，这是在砸场子。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就是来消遣人的。
“先生，这个折扣……我恐怕做不了主。”耿露的称呼没变，但态度已经疏离了许多，“这个需要我们集团董事会层面审批，流程非常复杂，而且……”
“那就找个能做主的来。”江宇直接打断了她，“或者，你打电话给你们销售总监，就说一位姓江的先生，要用‘青山云邸’的最高权益，购买101层。”
青山云邸？
耿露的脑子嗡的一声。
那是什么？她从未听说过集团有这个项目或者折扣计划。
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不，不可能。作为资深销售，她对集团所有相关的项目和优惠政策都了如指掌。
这绝对是对方在信口胡诌。
一丝愠怒浮现在耿露心头。她觉得自己的专业和时间被严重侮辱了。
正当她准备请保安将这个捣乱的人“请”出去时，江宇的手机响了。
江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秦江雪。
他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江宇，你现在有时间吗？”秦江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有，你说。”
“我爸的情况突然有点反复，我想请你现在就过来一趟。车已经在你公寓楼下了，但司机说你不在家。”
“我有点事，在梦兰中心售楼部。你让司机过来接我吧。”
“好，我马上安排！十五分钟就到！”
电话挂断。
江宇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纠结的耿露，他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了。
“十五分钟。”江宇伸出两根手指，纠正了一下，“我只等十五分钟。如果你们搞不定，我就换一家。”
他这副笃定的模样，让耿露再次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动摇之中。
万一……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万一这个“青山云邸”是自己不知道的，集团最高层级的秘密协议呢？
如果因为自己的怠慢，错失了这样一笔惊天动地的大单，她不仅会被立刻开除，甚至可能在整个行业都无法立足。
赌一把！
耿露咬了咬牙，做出了从业以来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江先生，请您稍等！我马上去联系我们总监！”
她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办公室，留下江宇一人，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巨大的沙盘。
脑海中，系统欢快的声音响起。
【根据宿主的吹牛，系统凭空捏造一个“青山云邸最高权益”，并将其与梦兰中心的购买行为强行绑定，系统判定此次吹牛需要缴纳税款28.5万元。】
【支付成功后，梦兰集团最高层将收到“神秘指令”，承认“青山云邸最高权益”的存在，并给予宿主15%的购房总价折扣，此折扣为唯一，且不可复制。】
江宇心中了然。
4.8亿的15%，那就是7200万。
花二十八万五，撬动七千二百万的优惠，这笔买卖，划算。
“支付。”他心念一动。
【叮！税款已扣除，吹牛正在变为现实……】
不到五分钟，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高级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已经面色发白的耿露。
男人正是售楼部总监王明。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宇面前，脸上堆满了夸张而又谦卑的笑容。
“江先生！哎呀，江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王明的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伸出双手，想要跟江宇握手，又有些不敢。
他刚刚接到了集团总裁秘书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那位眼高于顶的总裁秘书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指示他不惜一切代价，满足“江先生”的所有要求。
至于那个“青山云邸”的权益，秘书只说了一句话：“不该问的别问，那是你接触不到的层面。”
这句话，吓得王明魂飞魄散。
江宇淡淡地伸出手，和他碰了一下。
“王总是吧？折扣的事，能办了吗？”
“能！当然能！”王明点头如捣蒜，“江先生，您请，我们去贵宾室谈！耿露，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江先生准备最好的茶！”
耿露如梦初醒，连忙跟在后面，看向江宇的视线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和极度好奇的复杂情绪。
贵宾室内，王明亲自为江宇介绍。
“江先生，101层是我们董事长亲自督造的，全落地窗环幕视野，自带一个小型停机坪，内部是毛坯状态，方便您按自己的喜好设计。原价是四亿八千万，按照您的权益，给您打八五折，折后是四亿零八百万。”
“定金多少？”江宇问。
“一千万。”
“可以刷卡吗？”
“可……可以！”王明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江宇从兜里掏出一张最普通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当poS机吐出那张印着一千万消费金额的签购单时，整个贵宾室都安静了。
王明捧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比捧着金砖还要沉重。
成了！
这笔破了江城单笔房产交易记录的惊天大单，就这么成了！
他看向江宇，已经完全是在看一尊行走的财神爷。
“王总，合同。”江宇提醒道。
“啊！对对对！合同！耿露，马上去法务部拿最高级别的S级合同！要快！”
就在售楼部为了这笔巨单而鸡飞狗跳，所有人都在高速运转时，贵宾室的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嚣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明！我方大勇来了！101层我要了，你准备好合同没有？上次跟你说的价格，再降五百万，我就当场签！”
一个身材臃肿，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跟班。
正是江宇的前老板，方大勇。
方大勇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江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了出来。
他那张肥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弄。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江宇吗？”
方大勇的声音尖锐而刻薄，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怎么？被我开除了，找不到工作，跑来这里当保安了？还是说，你那一个月万把块的工资，也敢来梦兰中心看房？看这里的厕所吗？”
他放肆地大笑起来，身后的跟班也跟着附和地笑着。
王明和耿露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们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方大勇在江城也算个有名气的大老板，他们得罪不起。
可眼前的江先生……那更是他们绝对不能得罪的神仙。
方大勇见江宇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说中了痛处，更加得意。
他走到耿露面前，用命令的口气说道：“行了，别在这废物身上浪费时间了，把他赶出去。我们来谈谈101层的事，我今天就要定下来！”
耿露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求助似的看向王明。
整个贵宾室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始终沉默的江宇，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看方大勇，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对一旁瑟瑟发抖的耿露，平静地说了句。
“告诉这位先生，101层，现在是谁的。”
耿露猛地抬起头。
她鼓起了毕生的勇气，从文件夹里抽出那张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温度的poS机签购单，以及那份草签的定金合同。
她走到方大勇面前，将两样东西举了起来。
“抱歉，方总。”
她的声音虽然还在发颤，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
“这一层，江先生在半小时前，已经全款定购了。”
方大勇那张狂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