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盯着手机里那张染血的实验笔记照片,眉头都没皱一下。他顺手把医保卡塞回裤兜,转身从货架底下抽出一把拖把。
“你真要去停车场?”赵铁柱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包子,“刚才裁判说信号源在b2,万一又是陷阱呢?”
“不是陷阱。”江小川拧了拧拖把头,“是下水道。”
“啊?”
“毒蝎临死前倒的废料,顺着排水管进去了。”他拍了下收银台,“我早上进货时闻到了一股怪味,像臭鸡蛋混着塑料烧焦。”
裁判007从电脑屏幕里探出脑袋,头顶冒着一缕白烟:“警告:检测到地下水体已发生异变,建议立即组织三十人以上跳《水质净化操》以震荡分子结构。”
赵铁柱听得一愣:“你还真编了这么个舞?”
“不是我编的。”裁判007摆手,“是王婆上周改的广场舞bGm,配乐是《泉水叮咚响》,动作模仿水泵抽水。”
江小川已经走到门边,拖把扛在肩上:“走,叫上她们。”
“现在?”
“等天黑了更麻烦。”
三人刚走到广场,王婆正领着一群大妈排练新舞步。音乐声震天响,五十来号人站成方阵,双手上下摆动,嘴里还喊着口令。
“吸气——提臀——压左腿——再来!”
看见江小川过来,王婆立刻挥手暂停:“小川来了!正好试试我们新编的‘清淤十八式’!”
“别试了。”江小川指了指地面井盖,“下面有东西要上来。”
大妈们面面相觑。一个戴红袖章的老太太问:“是不是又有野猫掉下去了?上次老李家的猫卡了三天,还是用鱼竿捞上来的。”
“这次不是猫。”裁判007飘到空中,“是被化学污染的水体自我聚合,形成了具备攻击性的集群意识体。”
全场安静两秒。
王婆冷笑一声:“你说啥?普通话不会说就直讲。”
“水疯了。”江小川简单总结,“它想爬出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井盖突然“哐”地一震,边缘缝隙喷出一股灰绿色雾气。紧接着,地面传来低沉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管道里快速移动。
“准备队形!”王婆大吼,“三排横列,间距两米!音乐放起来!”
音响师手忙脚乱切歌,熟悉的旋律响起: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大妈们齐刷刷抬手,动作整齐划一。第一排弯腰前推,第二排侧身扭胯,第三排原地踏步加甩臂。
江小川站在外围,拖把横在胸前。他盯着最近的那个井盖,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画了个圈。
“叮!”
“检测到您即将使用非养生类武技,建议改用太极推手配合深呼吸调理内脏平衡。”
“闭嘴。”他低声说。
井盖猛地被顶起半寸,一道黏糊糊的触须窜出,直扑最前面的大妈。那人正是王婆,她眼疾手快,舞扇一挑,直接把触须打偏。
“敢碰老娘?”她怒喝,“看我不把你当水草编成拖鞋!”
后面的队伍不停,继续跳舞。动作看似滑稽,但每一下都带着节奏性的震动。地面开始共振,管道里的动静明显迟缓下来。
赵铁柱蹲在旁边观察井口:“哥,这招真有用?”
“有用。”江小川点头,“她们的动作频率刚好干扰了污染物的能量传导。”
话音未落,三条粗壮的触须同时破土而出,缠住两个井盖往两边拉开。下面露出漆黑的洞口,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冲天而起。
一团不断变形的胶状物缓缓升起,表面浮现出无数眼睛般的光点,忽明忽暗。
裁判007尖叫:“警告:敌方进入二级形态,建议立即启动‘集体回忆杀’战术扰乱其神经网络!”
“怎么启动?”赵铁柱问。
“放老歌!”裁判007急了,“越土越好!”
王婆立刻挥手:“换碟!《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快!”
音乐骤变,柔和的女声响起。大妈们的动作也随之改变,变得缓慢深情,有人甚至抹起了眼泪。
“想起当年……我和老伴就是在河边跳这支舞定的情……”一位老太太喃喃道。
那团胶状物晃了晃,表面的眼睛开始错乱闪烁。几秒钟后,它发出类似哭嚎的声音,缩回井口一半。
“有效!”赵铁柱兴奋,“感情波动影响它的稳定性!”
江小川却没放松。他盯着那团东西,发现它底部隐约浮现一行扭曲的文字,像是用酸液腐蚀出来的:
**夜枭重生·净水计划**
“原来不是失控。”他冷声道,“是故意的。他们想用城市下水道做培养基。”
“谁?”赵铁柱问。
“不重要了。”江小川把拖把插进地面裂缝,“现在得让它彻底沉下去。”
他走向队伍前方,站到王婆身边。
“让开,我来带队。”
“你?”王婆怀疑地看着他,“你会跳吗?”
“不会。”他说,“但我能打出最适合的节奏。”
音乐还在播,江小川闭眼听了两秒,忽然抬起右脚,重重踩地。
“咚!”
整个广场一颤,大妈们动作齐齐一顿。
他又踩了一下,位置不同,力度更重。
“咚!”
管道深处传来回应,像是某种共鸣。
“跟着我。”他说,“不是跳舞,是打节拍。”
他开始移动,脚步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落在特定方位。拖把被他拄在地上,像一根指挥棒。每一次顿地,都引发一次微弱地震。
大妈们本能地跟随他的节奏调整动作。原本柔美的舞蹈逐渐变成一种有规律的踏击,如同远古部落的祭舞。
胶状物剧烈翻滚,表面开始冒泡,那些眼睛一个个破裂。它试图再次冲出,却被越来越强的共振压制,最终一点点被拉回井中。
就在最后一截消失的瞬间,江小川猛然跃起,拖把尖端灌注力量,狠狠刺入井口边缘。
“轰!”
一股高压水流倒喷而出,夹杂着黑色碎屑和金属残渣,在空中炸成一片污雨。
所有人趴下躲避。等再抬头时,井盖已经复位,地面只剩湿痕。
“完事了?”赵铁柱喘着问。
“暂时。”江小川拔出拖把,杆身有一道裂痕,“它还会回来,除非源头断了。”
裁判007飘下来,声音虚弱:“系统提示:本次行动消耗反向提示音两次,奖励仍未解锁,因您全程未做任何养生操作。”
“下次提醒我泡个枸杞茶再打架。”
王婆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以后这种事,提前说一声。我们这群人,别的不行,踩地皮最在行。”
江小川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苏雨柔的新消息。
只有三个字:
**小心周秘书。**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把手机揣进兜里。
“回去吧。”他对赵铁柱说,“店里冰箱好像不太制冷了。”
赵铁柱点头,跟着他往回走。路过第一个井盖时,江小川脚步顿了顿。
他弯腰摸了摸盖子边缘,指尖沾上一点残留的绿液。
液体在他皮肤上停留片刻,竟缓缓形成一个微型漩涡,朝地下回流。
他直起身,没说话,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