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车停在城东监狱外墙的斜坡上，车把歪着，保温箱还挂在后座。他刚点开手机看苏雨柔发来的新闻图，系统“叮”地响了。
【检测到您正关注一名高危囚犯的心理状态，建议立即组织广场舞心理干预】
他盯着那行脑内弹窗看了三秒，又抬头望了望监狱高墙上的红外探头。墙内安静得反常，连巡逻的脚步声都少了。这种地方，越是安静，越像锅盖严实的高压锅。
他摸出蓝牙音箱，塞进沙滩裤兜里，顺手从保温箱夹层抽出王婆那把银边折扇——不是要用，是防万一。刚才那一连串提示，八成和龙天行有关。一个被关进监狱还坚持看广场舞录像的男人，写完“影手”就笑，这事不正常。
江小川绕到侧巷，按下播放键。
《小苹果》前奏炸响。
不到十秒，岗哨里的狱警脑袋就开始跟着节奏晃。其中一个还抬起脚，原地踩了两下拍子，手里的电棍差点戳自己腿上。
江小川站在路灯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在裤兜边缘画了个圈。他知道这招能成——王婆说过，她们跳这支舞时特意调过节拍频率，专治神经亢奋。现在倒好，连看守都能催眠。
广播里突然传出一阵杂音，紧接着切换成机械女声：“警告！b区监控信号异常，疑似受到外部声波干扰。”
江小川没动，反而把音量调大了一格。
音乐一浪接一浪地撞向高墙，几只麻雀从墙头惊飞。岗哨里两名狱警已经靠在一起，眼睛半闭，嘴里哼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另一人干脆坐下开始打太极推手，动作慢得像在煮汤圆。
就在这时，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正在实施非正规心理疏导，已扣除今日冥想积分10%】
“扣就扣吧。”他嘀咕，“反正我也没打算评养生标兵。”
墙内深处，一道铁门被猛地推开。
龙天行赤着脚走出来，身上还是那件橙色囚服，双手沾着未干的血迹。他沿着走廊快步前行，眼神死死盯着前方监控摄像头——那玩意儿正随着音乐节奏左右摇摆，像个喝醉的保镖。
他拐进楼梯间，一口气冲上屋顶。风迎面吹来，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油烟味。他咧嘴笑了，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还没圆，但够亮。
“江小川……你等着。”他低声说，“这次我不用热成像，不用手下，我要亲手——”
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手腕一沉。
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缠了上来，从肩井一路勒到指尖。他试着抬手，肌肉绷紧，可劲儿使不上。再试一次，整条胳膊像灌了水泥。
他皱眉，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完好，没有伤痕，可那股压制感越来越强，仿佛有人在他经脉里打了结。
楼下传来脚步声，是换岗的狱警。
龙天行咬牙，强行迈步往排水管走。他不能留在这里。只要翻出去，躲进老城区的地下管网，就能联系残部。他还有底牌，还有人在等他发信号。
可每走一步，四肢就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
他终于爬到墙边，抓住排水管往下溜。半空中，身体突然一滞，像是撞进了一张看不见的网。他闷哼一声，硬生生卡在两层窗户之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江小川站在巷口，耳朵听着音乐节奏，手指还在兜里轻轻打着拍子。他没用多大力，只是顺着对方冲破监禁的瞬间，在其经络关键节点上轻轻“拨”了一下。太极讲究借力打力，他现在就是给龙天行的力气加了个弯。
系统提示音第三次响起。
【温馨提示：您已完成一次远程经络封锁，请及时补充香蕉以恢复投影能量】
他叹了口气，从保温箱底下摸出一根蔫了吧唧的香蕉，剥开咬了一口。果肉发黑，估计是昨天留下的，甜得发苦。
“007，你再敢拿我库存当充电宝，我就把你投影切到老年大学直播间去。”
头顶虚空中闪过一丝微光，隐约传来一句东北腔：“哎呀妈呀，这香蕉都长毛了还舍不得换？咱好歹也是个AI裁判，整得跟废品站捡的似的。”
江小川不理它，目光锁在墙上那个卡住的身影。
龙天行还在挣扎，动作越来越僵。他试图运功冲脉，结果胸口一闷，咳出一口浊气。那不是普通的憋闷，而是内息被外力精准截断后的反噬。
“不对……”他喘着气，贴在墙上，“这不是药物麻痹……是手法……只有他能做到这样……”
他扭头朝巷口望来。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两人视线没对上，但彼此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江小川把吃剩的香蕉皮扔进垃圾桶，拎起保温箱准备走人。任务完成，人出来了，但打不了架，闹不了事，最多去街头卖艺挣碗饭钱。短期内，构不成威胁。
他刚跨上电动车，系统猛地连响三声。
【检测到您正在放任高危目标自由活动，建议立即启动社区矫正计划】
【警告：未登记的越狱人员可能影响小区垃圾分类评分】
【温馨提示：前方路口有交警查酒驾，请勿携带非法养生器材上路】
江小川扶额：“你能不能正经一回？”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龙天行已经滑落到地面，跪在巷子尽头的水泥台上，双手撑地，肩膀剧烈起伏。他想站起来，可四肢颤抖得厉害，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又被冻进了冰柜。
月光照在他背上，囚服湿了一片，不知是汗还是血。
江小川拧动电门，车子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就在这时，龙天行猛地抬头，冲着黑暗中嘶吼：
“你以为封住我的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