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扫帚往墙角一靠，顺手从货架底下摸出个自拍杆。赵铁柱刚翻进后巷，头盔都没摘，就看见他把手机架在泡面箱上，点开直播软件。
“家人们，”江小川咧嘴一笑，“今天咱们不卖关东煮，改行鉴宝。”
赵铁柱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你这时候开直播？外面那群黑衣人还没散呢！”
“正因为他们没散，我才得干活。”江小川调整着镜头角度，“你看我这背景——便利店招牌、过期酸奶、墙上还贴着‘西瓜十元三斤’的促销单。谁信我能认出什么值钱玩意儿？”
话音刚落，弹幕刷了起来。
【主播长得像修车工，但眼神有点邪乎】
【楼上眼瞎？这是苏家那个倒插门的赘婿！前两天和龙虎帮老大跳舞那个！】
【真的假的？那不是剪辑吗？】
【别吵，看他手里那镯子，像是清中期的冰种飘花……】
江小川举起一只玉镯，在灯光下转了一圈。镯子通体翠绿，纹路细腻，乍看确实不凡。
“这位网友识货啊。”他点点头，“但这东西——”
“叮！”
系统准时上线：【检测到赝品含毒，建议用太极云手净化】
江小川眼皮一跳，手指在桌边轻轻划了个半圆。
“但这东西吧，”他继续说，“有个小问题。”
弹幕还在狂刷：
【问题？不就是仿的吗？】
【我表姐在潘家园卖了十年假货，也没见直播间炸成这样】
【等等，主播的手……怎么好像动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江小川掌心轻推，一道气流无声掠过桌面。
“啪！”
玉镯应声而裂，断口处“嗖”地射出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直奔摄像头而来。
赵铁柱反应极快，抄起脚边的外卖箱往前一挡。三根针“笃笃笃”全钉进箱体，尾端还在微微颤动。
直播间静了两秒。
接着弹幕爆炸：
【我靠！暗器！！】
【刚才那股风是不是掌风？！】
【放大回放！主播出手那一刻帧率都卡了！】
【有人录下轨迹了吗？这角度……像不像北境武斗场第七局的‘云引诀’起手式？】
江小川假装没看见，低头捡起碎玉，吹了吹：“哎哟，现在的造假技术真是越来越危险了。这要是戴手上，过敏都是轻的。”
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顺手给赵铁柱递了瓶水：“下次别站我正前方，万一射的是辣椒水呢？”
“你早知道里面有机关？”赵铁柱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了半瓶。
“我不知道。”江小川耸肩，“但系统说我养生姿势不对，我就猜肯定有事。”
“又来这套？”赵铁柱翻白眼，“上次说你开瓶盖浪费内力，上上次说你蹲厕所太久影响丹田运转……它就不能说句人话？”
“能啊。”江小川冷笑，“但它偏不说。”
他重新面对镜头：“接下来这件宝贝，是位老铁从老家祖坟里刨出来的青铜酒樽，据说能召唤先祖英灵——咱不信鬼神，但可以测测含铜量。”
说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小壶，刚要举起来，脑中又是一声“叮”。
【警告：接触该物品将导致味觉丧失持续七十二小时，建议立即转交广场舞王婆阿姨处理】
江小川动作一顿。
“这壶……”他缓缓放下，“暂时不鉴了。家里长辈说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碰，容易招霉运。”
弹幕顿时不满：
【怂了？】
【前面那个都能震飞毒针，这个反而不敢碰？】
【该不会是真怕了吧？】
江小川笑了笑：“我不是怕，我是孝顺。再说了，我丈母娘昨天还说，我要是再惹事，就把我的拖鞋捐给流浪狗收容所。”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后台私信跳出一条匿名消息：
“玉镯只是开胃菜。你吞下的芯片，才是主菜。”
江小川盯着那条信息，不动声色地删掉。
“好了家人们，今天就到这儿。”他对着镜头挥手，“下期教大家如何用关东煮汤底鉴别紫砂壶年代，记得点赞关注，抽奖送限量版卤蛋。”
直播结束。
赵铁柱凑过来：“谁发的？”
“不知道。”江小川拔下手机，塞进围裙口袋，“但我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干嘛。”
“啥？”
“让我露脸。”他走到柜台后，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掏出一包速溶咖啡，“直播切片已经在传了，不出两小时，就会有人比对掌风轨迹，发现和北境秘术对得上。”
赵铁柱皱眉：“那你还不赶紧躲躲？”
“躲？”江小川冲了杯咖啡，递给他，“我现在最不能躲。越躲，越像有鬼。”
他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起来：“这咖啡……怎么一股铁锈味？”
赵铁柱也尝了一口，呸地吐出来：“你这包是不是过期三年了？”
“不可能。”江小川盯着杯子，“我上周才买的。”
他忽然抬头，看向店门口的金属门框。原本银白的把手边缘，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绿意，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叮！”
系统再次响起：【检测到空气中有活性腐蚀因子扩散，建议立即更换饮用水源并停止饮用任何深褐色液体】
江小川把咖啡泼进水槽：“合着不是咖啡有问题，是整间店都被下了料？”
赵铁柱猛地警觉：“毒蝎。”
“除了他还能有谁？”江小川走向后厨，“那家伙就喜欢玩阴的，上次还想用毒奶茶收买光头彪。”
“可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江小川打开水龙头，接了杯清水观察，“但他一定在看。”
与此同时，两条街外的废弃网吧包厢里，毒蝎正坐在昏暗的屏幕前。
他左手握着一支金属笔，右手缓缓舔过银色袖扣，眼神死死盯着电脑上的直播回放。
画面定格在江小川挥掌的瞬间。
他调出轨迹分析图，手指划过那道微不可察的弧线，嘴角一点点扬起。
“云手……果然是你。”他低声说，“三年前你在北境打碎裁判系统的那一掌，也是这个角度。”
他按下键盘，将视频片段发送至加密频道。
几秒后，回复弹出：【目标已确认，清除程序启动，预计执行时间：明晨六点十七分】
毒蝎关闭电脑，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绿色粉末，轻轻撒进水杯。液体瞬间泛起泡沫，发出轻微的嘶响。
他端起杯子，像在敬酒。
“江小川，你可以在直播里装傻，也可以让外卖员替你挡针。”他轻笑，“但你挡不住从天而降的东西。”
他仰头喝尽。
杯子放下时，底部已经布满细密裂痕。
江小川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便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
刚拧开盖，系统突然疯狂鸣叫：【叮！叮！叮！】
连续三声。
他动作一顿。
这不是提醒，是预警。
他慢慢把水放回冰箱，转身对赵铁柱说：“帮我个忙。”
“说。”
“去隔壁菜市场买五斤排骨，顺便绕到王婆家，告诉她——今晚跳《最炫小苹果》的时候，记得多带几个人。”
赵铁柱一愣：“又要搞事？”
“不是我要搞事。”江小川靠在门边，望着天花板，“是有人非要逼我证明，什么叫‘以柔克刚’。”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画了个圈。
一圈未完，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群大妈拎着扇子、穿着亮片舞裙，浩浩荡荡冲进便利店。
王婆走在最前头，手里挥着荧光棒：“小川！姐妹们都到了！音乐放起来！”
江小川看了眼手机时间：晚上七点整。
他按下音响按钮，《最炫小苹果》骤然响起。
大妈们立刻列队，动作整齐划一。
门外监控探头微微转动，像是在追踪什么。
江小川站在柜台后，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舞动人群，忽然低声说：“来了。”
赵铁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玻璃反光中，对面楼顶的水箱旁，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缓缓举起某种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