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块令牌悬浮在武魂殿之巅时,林风忽然听见了地脉的心跳。
那声音从雷泽的镇魂钟传来,顺着冰封谷的冰魂台、风鸣涧的风眼石、火焰山的地心莲、瀚海渊的定海神珠,一路汇聚到武魂城的阵眼,像无数条溪流奔入大海,在他掌心的镇雷剑上炸开璀璨的雷光。
“起!”林风低喝一声,七系令牌同时亮起,雷、风、土、火、水、光、暗七道光柱冲天而起,在苍穹交织成巨大的雷纹,将武魂城笼罩其中。城下的百姓仰头观望,原本麻木的脸上渐渐露出震惊,继而化作滚烫的欢呼——锁魂瘴在光柱中消融,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连贫民窟里奄奄一息的乞丐,也能扶着墙站起来了。
清虚道长站在阵眼边缘,拂尘上的银丝映着霞光,却忽然皱起眉头:“不对……阵纹的流转有滞涩。”他指向西方的光柱,那里的“暗”系光芒竟泛起一丝诡异的紫黑,像被墨汁污染的溪流,“暗系令牌……还没彻底净化!”
话音未落,武魂殿深处传来一声震耳的轰鸣。暗系令牌突然挣脱光柱的束缚,坠向殿内的密室,那里正是审判者遗体所在之处。林风纵身追上,镇雷剑劈开密室的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遍体生寒——
审判者的尸体竟已消失,原地只剩下一具空荡的黑袍,黑袍中央的暗系令牌正剧烈震颤,令牌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一半是审判者的轮廓,一半却覆盖着雷部主神的鬼面!
“没想到吧,小侄子。”那张脸发出混合着两人的声音,黑袍无风自动,卷起漫天黑气,“审判者的执念,本就是我埋下的种子。他的身体,正好做我重塑神格的容器!”
黑气中,一柄扭曲的黑剑缓缓凝聚,剑身上的雷纹与镇雷剑如出一辙,却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恶意。林风举剑相迎,两剑相撞的刹那,他忽然看到了审判者的记忆碎片——
病榻上的妇人气息奄奄,年幼的审判者跪在床边,父亲(林风的祖父)握着他的手:“地脉是天下人的,不能为私念动摇。”
雷部主神的虚影在窗外冷笑:“只要你肯献祭百人,我就让你母亲多活十年。”
母亲临终前抓住他的手:“别信……别用他人性命换我苟活……”
执念如毒藤疯长,最终将他拖入深渊。
“你困在执念里,永远不懂!”黑剑骤然发力,林风被震得后退三步,镇雷剑的剑刃竟崩出一道新的缺口。暗系令牌彻底黑化,七系光柱中的紫黑迅速蔓延,原本稳固的雷阵开始扭曲,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武魂殿的尖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风!用‘地脉共鸣’!”玉尘的声音从阵眼传来,他正将雷晶碎片按在光系令牌上,试图用纯净的魂力压制黑气,小脸憋得通红,“爹说过,七系地脉本是一体,邪祟只能污染表象,动摇不了根本!”
林风猛然醒悟。他不再与黑剑硬拼,而是闭上眼,将魂力注入镇雷剑,引导着七系令牌的光芒——雷泽的雷源晶在共鸣,冰封谷的冰魂在震颤,风鸣涧的琴音重新响起,火焰山的地心莲散发暖意,瀚海渊的定海神珠泛起涟漪,光与暗的令牌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两颗终于达成和解的心脏。
“以地脉为弦,以我魂为引——镇世!”
七系光柱突然合拢,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金色巨柱,巨柱中浮现出“雷泽七子”的虚影:父亲(风)、墨先生(雷)、玉尘的祖父(水)、清虚道长的老友(土)、火焰山的白衣修士(火)、风鸣涧的琴师(风)、还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光系强者。他们同时挥剑,七道剑气汇入镇雷剑,林风感觉体内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整个斗罗大陆的地脉都在为他助力。
“不可能!地脉怎么会认你为主!”黑袍中的身影发出惊恐的嘶吼,黑剑在金光中寸寸碎裂。暗系令牌上的黑气被金光剥离,露出底下纯净的暗金色,与光系令牌交相辉映,像夜空与白昼达成了永恒的平衡。
最终的碰撞来临。林风一剑劈出,金光如瀑布倾泻,黑袍连同其中的残魂被彻底净化,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地脉。暗系令牌重新悬浮而起,七系光柱再次稳定,镇世雷阵的纹路铺满大地,将武魂城的裂痕一一修复,甚至蔓延至斗罗大陆的每个角落——
雷泽的镇魂钟响起清越的长鸣,
冰封谷的罡风变得温暖,
风鸣涧的琴音治愈了迷途者的心神,
火焰山的岩浆不再肆虐,
瀚海渊的潮汐回归平静。
当金光散去时,林风拄着镇雷剑跪在阵眼中央,浑身脱力。玉尘和清虚道长连忙扶住他,才发现他的胸口竟插着半块断裂的黑剑碎片,鲜血染红了衣襟。
“别碰……”林风按住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暗系令牌上,令牌突然亮起柔和的光,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这是……审判者的力量?”
他忽然明白,审判者临终前将最后的善意注入了令牌。或许从始至终,他都在等待一个能终结执念的人。
三个月后,武魂城重建。
林风站在新落成的地脉神殿前,看着工匠们将七系令牌镶嵌在殿顶的星辰图上。玉尘背着药箱跑来,手里拿着封来自雷泽的信:“林大哥!爹说雷泽的雷火花开得比往年都盛,还说……他找到‘光’系令牌持有者的后人了,是个会治愈术的小姑娘!”
清虚道长捋着胡须笑:“这下‘新雷泽七子’算是齐了。老道该回冰封谷了,冰魂托梦说想我了。”他翻身上驴,忽然回头,“对了,殿后的山楂树结果了,记得尝尝,味道和天斗城的一样甜。”
林风抬头望向神殿顶端,阳光透过令牌的纹路,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他摸了摸胸口的疤痕,那里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印记,像一枚勋章。镇雷剑斜倚在身边,剑刃上的缺口被地脉之力修复,雷纹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远处的天际,一群追风隼正排着队飞过,翅膀上沾着雷泽的金辉、天斗城的山楂香、瀚海渊的水汽。林风知道,镇世雷阵的启动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守护地脉的责任,会像这些飞鸟一样,一代又一代传递下去。
只是他偶尔会想,当未来的孩子们问起“雷泽七子”的故事时,该从哪里说起呢?
或许,就从雷泽那漫山遍野的雷火花开始吧。那里藏着最朴素的道理:再深的执念,也挡不住春天的新芽;再凶的邪祟,也敌不过人心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