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分之一的同源性。
这个数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林越的脑海里。
这已经不是巧合，而是铁证。
那个所谓的“圣山”，即便不是“观测者”的直属机构，也绝对是祂在这个星球上的代理人，或者说……实验品管理员。
【系统吐槽：宿主，你这个表情很危险啊。我感觉你现在不是想去跟他们讲道理，是想把那个什么“圣山”从地图上直接抹掉。】
“讲道理？”
林越在心里冷笑一声。
跟一群把自己当成高级牲畜的家伙，有什么道理可讲。
就在他思索着如何定位并处理这个“圣山”时，身边的零忽然有了异动。
她不再关注屏幕上的数据分析，而是微微侧过头，那双纯金色的眼瞳失去了焦点，仿佛在倾听着什么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
“有东西……在呼唤。”零轻声说。
她的陈述，没有感情，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林越一怔。
下一秒，他也感觉到了。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精神。
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了诱惑力的低语，正从地底深处传来，如同无数看不见的手，轻轻搔刮着他的灵魂。
这股感觉，他并不陌生。
是深渊。
而且，这一次的“呼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迫切。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深渊信息流正在侵染宿主精神海！是否启动精神壁垒？】
“不用。”林越拒绝了系统的提议。
他能感觉到，这股呼唤的目标，不仅仅是他，还有零。
或者说，是通过他们，对准了这间实验室最中央的那个东西——远古能源核心。
随着人类对能源核心的开发和整合，这个被封印了无数年的“紧急补丁”，正在重新被激活。
而这，也让它再次暴露在了“深渊”的感知之下。
“它在说……它可以给予我们一切。”
零转过头，看着林越，她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正在高速解析着那股信息流的内容。
“力量，知识，甚至是……对抗‘观测者’的方法。”
林越的心，无法抑制地跳动了一下。
对抗观测者的方法。
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就像一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囚犯，突然有人告诉他，牢房的墙角下，就埋着通往自由的钥匙。
哪怕明知是陷阱，你也会忍不住想去挖。
“别信。”
零的声音，及时地将林越从那瞬间的动摇中拉了回来。
“它的本质，是另一种‘病毒’。‘观测者’的病毒，是抹除。它的病毒，是改写。”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点向林越的心脏位置。
“它会改写你的欲望，扭曲你的认知，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它的养料，并认为那是一种恩赐。”
【系统感慨：啧啧，听起来比传销还可怕。】
就在这时，零面前的虚拟屏幕上，被她强行捕获解析的深渊信息流，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无数混乱、扭曲、充满恶意的符号疯狂跳动。
但在那片混沌的中央，几个模糊的，属于人类文明的字符，一闪而过。
零的动作快到了极致。
她的手在空中一抓，仿佛从奔腾的瀑布中，精准地捞出了一滴特定的水珠。
那几个字符，被单独提取出来，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
归乡计划。
林越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两个月来，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个曾经笼罩在诺亚城上空的最大阴谋。
他一直以为，大长老的“归乡计划”，只是一个为了逃离地球而编造的疯狂谎言。
可现在，这个词，竟然从“深渊”的低语中出现！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在林越脑中疯狂滋长。
难道……
大长老的计划，是真的？
他想回的“家”，不是宇宙中的某个新家园，而是……深渊？
林越猛地想起了大长老临死前，那副狂热而满足的神态。
他想起了那艘被命名为“创世纪”的巨舰，融合源质科技后展现出的，远超诺亚科技水平的畸形力量。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大长老，那个旧时代最后的统治者，他根本就不是在对抗末日。
他早已是“深渊”的信徒！
他所谓的“归乡”，是打算拖着诺亚城仅存的数亿人类，集体投入深渊的怀抱，完成一场……最盛大的献祭！
林越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人类的敌人，从来不只是天上的“观测者”。
还有来自地底的，无声无息的“蛊惑者”。
“他们……在争夺实验品的所有权。”
零看着那几个字，平静地得出了结论。
林越彻底明白了。
观测者高高在上，把地球当成培养皿，观察“抗体”的诞生。
而深渊，则更像一种癌细胞，它不想等培养皿被回收，它只想在回收之前，就将整个培养皿彻底吞噬、同化。
人类，以及这个星球上的一切生命，都夹在中间。
进退两难，十死无生。
“老大！”
通讯器里，疯狗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兴奋。
“我们在清理那些叛军头目最后的秘密据点时，发现了一张残缺的星图！上面标记了一个坐标，就在‘黑色禁区’里！”
“我已经派了最高速的无人侦察机过去！最多十个小时，我们就能知道那个‘圣山’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林越没有回应这份兴奋。
十个小时？
太久了。
在那个高悬于天际的“回收”指令面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他看了一眼那行冰冷的倒计时，又看了一眼屏幕上代表着“深渊”的混乱数据流。
等待，就是等死。
去主动寻找一个和“造物主”有关的神秘组织，风险太大，变数太多。
他需要一个更直接，更可控的突破口。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脚下的地面。
深渊。
既然它主动发出了邀请，那么……
“零，”林越开口，他的决定已经做出，“分析这个能源核心的所有数据，找到通往‘深渊’最稳定的路径。”
零抬起头，金色的眼眸里没有意外。
“你会成为它的首要目标。”她提醒道。
“我已经是‘观测者’的首要目标了。”林越自嘲地笑了笑，“不差这一个。”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他宁愿选择死在冲锋的路上。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所谓“深渊”的尽头，到底藏着什么。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这一刻。
那股一直缭绕在他们精神中的深渊低语，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宏大、清晰、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仿佛神明的谕令，同时在林越和零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钥匙……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