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铃的血渗入凹槽,石门纹丝未动。
张小凡指尖仍抵着铃身,掌心血口未愈,血珠顺着铃缘滑落,在符文凹槽中蜿蜒如蛇。他闭目,体内残存的佛力自丹田翻涌,魔气从经脉深处逆冲而上,青云道基如寒潭静水,三股气息在心脉交汇,凝成一道滚烫真元,直灌入铃。
“嗡——”
合欢铃骤然震颤,铃舌撞击内壁,发出一声凄厉长鸣。血光自槽中腾起,如火燎符纸,整道石门轰然震动,裂纹自符文中心蔓延,石屑簌簌而落。刹那间,一股阴寒死气自门后倒灌而出,如黑雾逆流,卷着碎冰与腐骨残渣扑面而来。
陆雪琪横剑在前,天琊剑尖微颤,银光一闪,剑气如刃,将黑雾劈开一道缝隙。她脚步未退,左肩却猛地一沉——旧伤被寒气侵蚀,经脉如冰针穿刺。她咬牙,剑势不收,反手一引,清光暴涨,硬生生在逆流中撕出一条通路。
“走!”她低喝。
张小凡一手握铃,一手持噬魂棒横于胸前,黑气缠绕棒身,化作一道屏障。他踏步向前,足下冰面瞬间龟裂,两人一前一后,冲入石门之后。
门外是冰川裂谷。
寒风如刀,割面生疼。谷底深不见底,幽蓝雾气自深渊升腾,凝成一道巨大的裂隙,悬浮于半空。那裂隙如天穹被巨斧劈开,边缘布满断裂的符文锁链,每一道都刻着古老禁制,此刻却处处龟裂,幽光如心跳般明灭。裂隙深处,隐约有黑影游走,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这就是……幽冥裂隙。”陆雪琪声音低沉。
张小凡未答。他盯着裂隙中央,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粉光,如丝如缕,被无数黑气缠绕,正缓缓被拖入深处。他心头一紧——那是合欢铃的魂息,是碧瑶的残魂。
“她在里面。”他嗓音沙哑。
话音未落,裂隙骤然震颤。
一道身影自黑雾中踏出。
那人通体漆黑如墨,披着修罗战甲,肩覆骨刺,双目空洞如死井,周身缠绕着死寂寒气。他未持兵刃,只抬手一握,空间竟如玻璃般裂开一道缝隙,寒风倒卷,冰石粉碎。
张小凡低声说道,手中噬魂棒横在身前,刹那间,浓郁的黑气从棒身翻涌而出。
幽罗未开口,只缓缓抬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无形裂斩直逼张小凡咽喉。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未留下。
张小凡侧身,噬魂棒横档。
“铛——!”
金铁交鸣,震得他虎口崩裂,气血翻涌,连退三步,足下冰面寸寸碎裂。他掌心发麻,手臂酸软,几乎握不住棒身。
“好强……”他喘息。
陆雪琪瞬移而至,天琊剑自侧方疾刺,银光如月破云,直取幽罗咽喉。幽罗头未转,肩甲骨刺骤然弹出,如刀迎上。剑尖与骨刺相撞,火星四溅,陆雪琪手腕一震,剑势微滞。
幽罗抬脚,地面冰层轰然炸裂,寒气如潮涌出,化作无数冰矛,从四面八方向二人激射。
张小凡低喝一声,噬魂棒猛插地面,黑气如网,将两人罩住。冰矛撞上黑气,纷纷碎裂。他抬头,见幽罗已凌空而起,双手合十,掌心之间凝聚出一道幽黑光刃,如月牙悬空,缓缓下压。
“此非守将。”张小凡咬牙,“是修罗族战将。”
“裂隙未开,他们已派强者镇守。”陆雪琪目光如刃,“碧瑶必在其中。”
幽罗双目无神,却杀意凛然。他掌中光刃猛然下斩,空间裂开一道黑缝,寒气如刀,直劈二人头顶。
张小凡佛光护体,金光自体内透出,硬接一击。轰然巨响中,他双膝微屈,冰面塌陷,裂纹如蛛网蔓延。他眼前一黑,幻象骤现——碧瑶被铁链贯穿双肩,悬于裂隙之上,绿衣染血,眸中空寂。她张口,无声低语,唇形分明是:“别来。”
张小凡心中一惊,这幻象如同真实的预兆,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救出碧瑶的决心。他咬紧牙关,驱散幻象,重新集中精神面对眼前的幽罗。
“滚!”他怒吼,一掌拍向自己心口,剧痛驱散幻象。
陆雪琪剑心通明,清光护神,天琊剑鸣声再起,银光暴涨,一剑斩向幽罗侧腰。幽罗侧身,骨甲弹出,挡下剑锋,反手一掌拍出,寒气如潮,将陆雪琪震退数步。
她落地时踉跄,左肩旧伤崩裂,血浸透衣衫。她未退,反而催动剑心,天琊剑清光如瀑,剑气凝成一道半月弧光,再度斩出。
幽罗抬臂,战甲裂开,一只漆黑利爪探出,竟徒手抓住剑锋。
“铛——!”
剑身剧震,陆雪琪虎口崩裂,剑势将溃。
张小凡怒目圆睁,反手将玄火鉴掷向裂隙边缘。火光腾起,映照封印符文。他瞳孔一缩——那些符文并非自然崩坏,而是被人以毒蛊之术篡改,每一道断裂处,都残留着扭曲的虫形印记。
“秦无炎!”他低吼。
陆雪琪趁机抽剑后撤,剑气一收,清光内敛。她喘息道:“封印将破,有人在里头动手脚!”
张小凡目光如铁,盯着那道被黑气缠绕的粉光。
“那就——”他缓缓抬起噬魂棒,黑气如龙缠绕,“不能等了。”
幽罗双目微动,似感知到他的杀意。他缓缓抬手,五指张开,掌心凝聚出一团幽黑光球,内里似有无数魂魄哀嚎。他未掷出,只轻轻一推。
光球缓缓飘向裂隙中央,所过之处,冰石化粉,空间扭曲。
张小凡心头一紧——那光球竟在加固裂隙封印!
“他在补阵!”陆雪琪惊觉,“他们不想让裂隙现在打开,但也不许我们靠近!”
张小凡冷笑:“他们在等什么?等碧瑶彻底被炼成容器?”
他不再犹豫,踏步向前,噬魂棒高举,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柱,直轰幽罗。幽罗抬手,光球一转,竟将黑气吞噬,反手一推,黑气倒卷,直逼张小凡面门。
他横棒硬挡,却被震得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
陆雪琪剑出如电,天琊剑清光如月,直刺幽罗后心。幽罗未回头,肩甲骨刺猛然弹出,如刀反撩。陆雪琪剑势一偏,只在战甲上划出一道浅痕。
幽罗转身,双掌合十,寒气凝成一道螺旋冰锥,直刺陆雪琪胸口。
张小凡怒吼,噬魂棒横扫,黑气化浪,将冰锥击碎。他挡在陆雪琪身前,棒尖直指幽罗。
“你拦不住我。”他声音低沉,“她留了路,我就要走到底。”
幽罗无言,只缓缓抬手,掌心再度凝聚出那幽黑光球,这一次,光球中竟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绿衣,长发,眸光空寂。
张小凡瞳孔骤缩。
“碧瑶……?”
光球中人影缓缓抬手,指向他,唇未启,声却入心:“退。”
张小凡浑身一震,噬魂棒几欲脱手。
“假的!”陆雪琪厉喝,“是心魇!别信!”
张小凡咬破舌尖,血腥味弥漫,神志回笼。他死死盯着幽罗,眼中怒火如焚。
“你们……敢用她的模样!”
幽罗掌中光球缓缓消散,人影隐去。他缓缓抬手,五指张开,寒气再度凝聚。
陆雪琪扶剑而立,肩伤渗血,剑尖微颤。
“还能战?”她问。
张小凡握紧噬魂棒,黑气缠绕指节。
“只要她还在里面,”他低语,“我就不会停。”
幽罗双掌合十,寒气如潮,空间再度扭曲。
张小凡横棒,陆雪琪举剑,二人背靠背,直面那修罗战将。
寒风呼啸,裂隙幽光明灭。
幽罗抬手,掌心裂开一道黑缝,一只漆黑利爪缓缓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