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给宝根洗了身上的泥,又给他换了一身衣服,才带着他出了门。
陈小满牵着宝根刚跨进三婶子家的门槛,就见段三月端着个装着切碎的豆角簸箕,晒在院子里,嘴角翘得老高,
“呦,这不是小满姐嘛!我当是谁呢,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可算舍得踏我家门了!”
宝根被“小满姐”三个字逗得咯咯笑,小脑袋还往陈小满身后缩了缩。
陈小满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背,对着段三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三月,你这嘴是抹了蜜还是裹了刺?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咋?今儿没去上工,在家闲出脾气了?”
段三月“砰”地把簸箕放在门边的石磨上,擦了擦手就迎上来,先捏了捏宝根满是肉的脸蛋,才转头瞪着陈小满:“你还说!自打你婆婆走了后,我找你多少次了?
头回你说去后山采野菜,第二回说去市里,上回更离谱,你家院门都锁着,问春芽才知道你去镇上了——小满,你说你是不是把我这朋友忘后脑勺去了?”
她说着,语气里的抱怨就藏不住了,伸手拽了拽陈小满的袖子:
“以前咱们俩上工,天天凑一块儿说悄悄话,谁家做了好吃的都想着给对方留一口。
现在倒好,你倒成了大忙人,我想跟你唠唠嗑都得看缘分!”
陈小满被她说得有些心虚,拉着她往堂屋走,又把宝根推到跟前:“这不是前段时间家里事儿多嘛,我婆婆去世,春芽离婚,王建军又是个不省心的。
再说了,我这不是带着宝根来赔罪了?你看,宝根还特意跟我念叨,想跟小龙玩呢。”
宝根立马配合地点头,脆生生喊:“三婶子,我想跟小龙玩!”
段三月被小家伙喊得眉眼一软,可嘴上还不饶人:“哼,看在宝根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
不过你可得说清楚,往后我再找你,你可不能再躲着不见!
上回我腌了酸豆角,想着给你送点,结果跑了三趟都没见着人,最后全给大锤下酒了!”
“知道了知道了!”陈小满笑着举手投降,“往后你随时来,我保证在家,就等着和你聊天。
对了,我前些天在地里种了些油麦菜,有一指高了,过几天拔些给你尝尝,比集市上买的嫩多了。”
段三月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怨念立马烟消云散,
“真的?那我可等着!快进来坐,我们聊会儿,小龙还在里屋缠着他姐呢,我喊他出来跟宝根玩!”
段春丽拉着陈小满往院子里走,刚到那棵老樟树下,就朝屋里喊:“娟子!把小龙带出来,让他跟宝根玩会儿!”
屋里很快传来动静,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端着作业本走出来,身后跟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是小龙。
娟子把作业本放在樟树下的石桌上,无奈地说:“妈,我这道算术题还没算完呢。”
“算啥算,先看着俩小子,别让他们跑泥地里去。”
段春丽摆了摆手,又给陈小满递了个小马扎,“咱坐着聊,让他们自己玩去。”
陈小满刚坐下,就见宝根和小龙已经凑到一块儿,蹲在墙角拨弄起一只小蜗牛,娟子则坐在石桌旁,一边盯着弟弟们,一边低头算题。
段春丽往椅背上一靠,打开了话匣子:“小满,你是不知道,这阵子村里的事儿可多了!
前儿我去李嫂子家借针线,听见她跟她婆婆吵吵,你猜咋了?她婆婆嫌她做饭费油,俩人吵得差点把锅摔了!”
陈小满笑着接话:“还有这事?李嫂子平时看着挺温和的啊。”
“温和也架不住婆婆天天念叨啊!”
段春丽压低了点声音,“还有更离谱的,你还记得西头的杨老头不?
前阵子有人看见他跟他儿媳妇在柴房里拉拉扯扯,被他儿子撞着了,现在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杨老头都不敢出门了!”
这话让陈小满愣了愣,她重生后心思多在自家和空间上,还真没听说这些事。
段春丽又接着说:“不光村里,镇上也不太平。
这几天来了个偷衣服的小偷,专偷没补丁的!
有不少人家都遭了秧,现在镇上人都不敢把好衣服往外晒了,天天有人在街头骂,愁得派出所的人天天巡逻。”
“还有那吴聪聪,你知道不?就是你家隔壁李寡妇家那小子。”
段春丽一边说着眼角偷偷地瞄着陈小满的脸色,“这几天天天带着他妹妹吴倩倩往镇上跑,骗他妈是去同学家玩,其实是跟镇上那些不干活的小混混混在一块儿。”
陈小满诧异地说了一句:“吴聪聪才多大?还带着妹妹跟小混混瞎混,不怕出事啊?”
“谁说不是呢!”段春丽叹了口气,“他爹死得早,他娘又是个糊涂的,那小子没人教,越来越野了。
我前儿还提醒李寡妇,让她管管,结果她倒好,说我是败坏她儿子和女儿的名声,气得我差点跟她吵起来!这女人真是……”
陈小满耳朵里听着段三月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李寡妇,自己的心思却飘远了。
她记得前世吴聪聪也是跟镇上的小混混裹在一起,后来才知道,那伙专偷衣服袜子的贼,就是这群半大孩子。
那会儿事发后,王建军还巴巴找了王支书求情,说吴聪聪年纪小,只是跟着瞎混,想让派出所从轻发落。
不过前世吴聪聪再混,也没带着吴倩倩一起——这一世倒不一样了,那丫头居然也跟着哥哥往浑水里蹚。
可再不一样,也跟她陈小满没关系。
她犯不着闲得慌去管李寡妇的儿女,更别提那李寡妇还是王建军外面的人。
他们是好是坏,是沉是浮,跟她陈小满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一想到李寡妇,陈小满心里那点波澜又平了下去。
前世她为这女人气了几十年,最后还不是看着她落了个烂摊子?
前世好不容易找到的紫灵在她怀里断气那天,她整个人就疯了。
她的疯不是那种大喊大叫歇斯底里的闹,而是异常冷静的谋划。
为此她还去精神病院住了两个月,但她在进去前就先帮王建军阉割了。
王建军那个怂货不敢找她麻烦,就折腾李寡妇。
李寡妇被王建军折腾得受不了,转头就勾搭上了个老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