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王宝根像是被他的话彻底击垮了,他低垂着头,声音沙哑无力,
“你们……让我好好想想……时间太久了,我妈可能……可能真的说过些什么,但我当时没在意……我需要时间回忆……”
陈家豪和陈家宝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果然如此”的得意。
“这才对嘛。”
陈家宝拍了拍王宝根的肩膀,力道不轻,“早点配合,何必让孩子们受罪呢?
给你时间,给我好好想,仔细想!但是记住,别耍花样。”
他凑近王宝根耳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凶狠,“只有你说出所有关于宝藏的信息,我才会让你们舅甥三个,好好团聚。”
陈家豪挥了挥手,吩咐两个保镖,“带他下去,让他静一静,好好回忆。”
保镖立刻上前,将失魂落魄的王宝根从椅子上拉起来,带离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陈家宝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烦躁,“大哥,我看这老小子不像装的,他可能真不知道。”
陈家豪走到窗边,眼神阴鸷地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他知道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和陈小满血脉最近的人。
线索一定在他身上,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低沉,“而且我们必须要赶在龙家前面撬开他的嘴。”
龙家,势力盘根错节,尤其在军方背景深厚,并不逊色于陈家。
他们突然插手,目的不言而喻,必然也是听到了关于那批宝藏的风声。龙家从他们手里抢走白术和贺盼盼,下一步,目标很可能就是王宝根。
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兵行险着,制造王宝根被捕的假消息,并真正将他关进看守所。
那里面有他们陈家的人,既能保证王宝根掌握在他们手里,也避开了龙家的耳目。
刚才那出戏,不过是利用信息差,对王宝根进行最后的施压。
“尽快安排下一次的谈话。”
陈家豪命令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父亲的身体等不了多久了。”
“是,大哥。”陈家宝应道,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
王宝根被两名保镖粗暴地押送着,穿过几条寂静无人的走廊,最终被推进了一个狭小,仅有微弱光线的房间。
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腿一软,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昂贵的地毯换成了粗糙的水泥地,刺骨的凉意瞬间顺着双腿传遍全身。
他双手环抱着膝盖,脸埋在双腿间,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外甥和外甥女被人打的画面。
白术脸上的巴掌印,盼盼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像一把钝刀子在割他的心。
自从姐姐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剩下他们祖孙三代四个人相依为命。
七个月前,母亲走了,他还没来得及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走出来。
陈家宝就大张旗鼓的找到他,说母亲是他的姑姑,他的爸爸也就是王宝根的大舅舅找了他妈妈几十年。
初听这个的王宝根是不信的,他只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荒谬。
要真是亲人,怎么会找了八十几年,等人死了才找到?
但架不住陈家宝表面功夫做的好,有一张伪善的脸。
把他都骗过了,陈家宝跟他说,他父亲有多想念这个妹妹,一直在找她,一直没找到。
他父亲的时日也不多了,父亲一辈子心心念念着这个妹子。
他们兄弟为了圆父亲的心愿,所以找到了王宝根。
他们希望王宝根这位姑姑的后人,能去见见病入膏肓的陈家主。
于是,王宝根带着外甥和外甥女来了云城。
“宝藏……神药……都他妈的狗屁!”王宝根捂着脑袋低吼,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嘶哑而无力。
“啊——!”压抑不住的低吼从王宝根的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血泪般的悔恨。
他猛的将头撞向身后那冰冷的墙壁,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掩盖那剜心般的煎熬。
都怪他!怪他竟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鬼话!
被陈家宝那伪善的嘴脸和“寻亲”的谎言所蒙蔽!
什么狗屁亲情,什么大舅舅几十年的思念,全是为了找那虚无缥缈的“宝藏”设下的圈套。
什么祖上秘藏,什么无尽财富和神药……
母亲陈小满,那个一辈子刚强,用粗糙的双手将他拉扯大的农村妇人,她最大的秘密,或许就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养老金。
母亲那时候若是知道有这等东西,何至于为了几块钱的药钱发愁?
这根本就是一场由贪婪编织的,吃人的噩梦!
绝望如同一张网,将王宝根死死缠裹着,几乎窒息。
但他还不能倒下!白术和盼盼还在他们手里!
他得活着,必须活着,才能有机会救他们。
可是陈家势力庞大,在云城几乎一手遮天。
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还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他该怎么办?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一股混杂着愤怒,悔恨和不甘的狠劲,在王宝根眼底燃起。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污渍,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不知道宝藏,但他了解他的母亲,了解生他养他的上林村!
陈家人想要宝藏线索?那好!他就给他们“线索!”
那些曾经听说过的,村里的老人们代代相传,真假难辨的传说……,都是他们要的宝藏线索。
他得演下去,演得比他们更真,演得让他们相信,线索就在他手里,只是需要时间他才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