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风少正仿佛背后生眼,脊椎如大龙般猛地一拧!身体以超越常理的角度在半空中骤然侧转,避开了后心要害,将左肩迎向那腥风扑面的狼吻!他眼中精光爆射,非但不退,反而逆势前踏半步,腰胯一沉,右足深深踏入腐叶之中!一股沉雄、暴烈的气势自他单薄的身躯中勃然爆发,竟让近在咫尺的伍言感到一阵心悸!
只见他左臂使劲,衣袖下的皮肤瞬间绷紧,一层薄纱般的、极淡却凝实的白色微光在皮下游走!面对头狼足以咬穿岩石的巨口,他吐气开声,左拳如出膛的炮弹,悍然轰出!
“吼——!”
拳锋破空,竟带起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虎啸!这啸声并非来自喉咙,而是纯粹由高速摩擦空气的拳风所激发,蕴含着百兽之王的凛凛威势,瞬间压过了狼群的嘶嚎!
那额生白毛的头狼,绿瞳猛地收缩!它灵智远超普通妖兽,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血脉深处的上位威压下,强烈的死亡警兆瞬间淹没了它的凶性!千钧一发间,它展现出惊人的柔韧与战斗本能,狼腰在空中诡异扭动,扑击的轨迹硬生生折转!巨大的狼头险之又险地偏开数寸,风少正那凝聚着虎啸与白芒的拳头,擦着它颈侧坚韧的皮毛呼啸而过!
“嗷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从它喉中迸发!仅仅是被那凝练到极致的拳风擦中,头狼壮硕如牛犊的身躯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抡中,竟不受控制地横飞出去!轰然一声巨响,狠狠砸在七八米外一株合抱粗的古树主干上,震得整棵树剧烈摇晃,落叶如雨!
头狼狼狈不堪地翻滚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左前肢却明显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颈侧被拳风擦过的地方,一大片油亮的青灰色狼毛焦糊翻卷,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它抬头望向风少正,那双原本凶戾残暴的绿瞳,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惊惧和难以置信,如同见到了真正的天敌!它发出一声示弱般的、短促的呜咽,拖着伤腿,夹紧尾巴,头也不回地朝着密林深处亡命逃窜!
首领的溃逃如同最后的信号!其余那些原本蠢蠢欲动、准备扑上的青狼,目睹了这惊悚一幕,眼中的凶光瞬间被茫然和恐惧取代。它们缓缓后退,口中发出不安的低吼,互相挤撞着,再也不敢上前一步。最终,在几头健壮公狼的带领下,狼群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没入浓密的灌木丛中,消失不见,只留下空地上一片狼藉和弥漫的血腥、焦糊气味。
混乱的空地边缘,石威正被两个护卫架着仓皇后退。风少正身上爆发的白光和那声震撼人心的虎啸,如同黑暗中的惊雷,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风少正收拳而立的身影,眼中之前的惊骇迅速褪去,瞳孔深处燃起一种病态的、近乎疯狂的贪婪火焰。
“秘宝!绝对是秘宝!”石威的声音因极致的兴奋而扭曲嘶哑,指着风少正,对着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护卫和几名家族子弟歇斯底里地低吼,“盯死他们!那小子身上有重宝!能发出虎啸的拳法……还有那白光……给我盯死了!这宝贝,必须是我石家的!”
风少正缓缓收势,左拳上那层微不可察的白光迅速敛去。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拳看似威猛绝伦,实则瞬间抽空了他大半体力,此刻正在四肢百骸中剧烈冲撞,带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强烈的虚弱感。他强忍着没有倒下,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伍言第一时间冲上前,一把扶住风少正的胳膊,入手处只觉得他肌肉紧绷,微微颤抖。伍言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刚才那一拳……绝非寻常武技!那白芒、那虎啸,还有瞬间爆发出的恐怖气势……这绝不是炼体二阶能掌握的东西!他甚至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但头狼的惨状和溃逃却真实无比!这风少正……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心中翻江倒海,但此刻危机未除,他强压疑惑,沉声道:“走!”同时对着还有些发懵的王洛喝道:“跟上!别愣着!”
风少正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体内的剧痛,借力站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异常坚定:“快!西北!”
三人再没有任何犹豫,趁着狼群溃散、石家等人还处于震惊和贪婪中的瞬间,如同三道离弦之箭,猛地扎进了空地西北方向那片荆棘丛生的陡坡,身影迅速消失在浓密的阴影与尖刺之中。
“追!别让他们跑了!”石威气急败坏、夹杂着无尽贪婪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参天古木的枝叶在极高处交错纠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光,只有斑驳零碎的光点筛落,像破碎的星辰,勉强照亮地面厚厚的、散发着腐败气息的腐殖层。浓重的湿气裹挟着泥土与朽木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凭借错综复杂的地形和茂密的植被,风少正三人暂时甩脱了石家的追赶,在一处被巨大树根盘绕形成的天然凹陷处停下稍歇。
“阿正哥,你身体好些了吗?”王洛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他紧张地盯着风少正苍白的脸,见他靠坐在湿冷的树根上喘息渐平,才松了口气。他急忙从背后的行囊里翻找,掏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已经有些压扁的烧饼,递了过去。
风少正看着王洛那副如释重负又手忙脚乱的样子,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声音还带着点虚弱:“洛儿,辛苦你了……只是,我就不配喝口水吗?”
“对对对!你看我!”王洛一拍脑门,懊恼地叫了一声,“一着急就忘了!”他赶紧放下烧饼,手忙脚乱地解下挂在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风少正。
一旁的伍言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那份由来已久的好奇再次翻涌。这两人,一个沉稳神秘,身怀远超境界的奇异能力;一个赤诚勇猛,心思却简单直接。他们之间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自然流露的关切,与他在家族中所见的复杂关系截然不同,让他既感陌生,又隐隐有些羡慕。
风少正接过水壶,仰头灌了几口清凉的水,又就着水慢慢吃了几口烧饼。粗糙的饼渣被水软化咽下,干涸的丹田和疲惫的四肢似乎也得到了一丝滋养。他长长舒了口气,抬眼看向伍言和王洛,眼中带着真诚的歉意:“刚才让你们担心了,实在抱歉。”
“风兄言重了。”伍言立刻正色道,语气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温润与担当,“我们三人既已同行,便当相互扶持,患难与共。何谈抱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风少正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转为关切和提醒,“只是……我观风兄此拳法威能虽强,但对身体负荷似乎极大,甚至有透支本源之虞。日后若非生死关头,还是……少用为妙。”
风少正默默点头,承下了这份好意。他抬头透过枝叶缝隙望向天空,光线已明显黯淡下来。“伍兄提醒的是。眼下时间不早,即将入夜,这森林的危险恐怕倍增。我们得早做计划,寻个安全的落脚之处。”
“的确如此。”伍言深以为然,他站起身,走到树根凹陷的边缘,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愈发幽暗的林地。回想这一路所见所闻,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经过方才种种,我们应当明白,这青狼林里,最致命的危险,恐怕不单单是那些潜藏的妖兽……”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疲惫与无奈,“更有那……难以揣测的人心。”
这一路走来,三人目睹了太多的争斗与倾轧。为了那仅有的五十个名额,上千名竞争者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竞争,而是你死我活的淘汰。每一次遭遇,每一次冲突,都有人被淘汰出局——或是被妖兽所伤,或是被他人偷袭暗算。每少一个竞争者,自己的机会便多一分。这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无关乎对错,只是人性在巨大利益与生存压力下最本能的反应。
伍言收回目光,转向两位同伴,语气恢复了领队的沉稳:“当务之急,是找一个相对隐蔽、易守难攻的落脚点。若能平安度过今夜,恢复体力,明日天亮后,我们联手猎杀几头落单的或弱小的妖兽,取其心脏信物,便可着手返回山门了。”
“对对,伍哥说得对!”王洛立刻附和,随即他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行囊,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挠了挠头,声音也低了几分,“那个……伍哥,你比我年长,我就叫你伍哥吧……”他顿了顿,眼巴巴地看着伍言,“你那边……还有啥吃的没有?我的干粮……刚才都给阿正哥吃完了……” 说完,他的肚子还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在这寂静的黄昏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伍言看着王洛那副既窘迫又理直气壮讨食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心中那点沉重也被冲淡了不少。他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解下自己的行囊,一边笑道:“有有有,你这饭量,看来我得多备些才是。”他从包中取出几块精致的肉脯和几张烙饼,分给王洛和风少正,“都吃点,补充体力要紧。找落脚点的事,吃完再说。” 昏暗的树影下,三人围坐在一起,默默地分食着简单的食物,为即将到来的、更加危险的夜晚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