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平台上的六十二名年轻修士纷纷睁开双眼,精光熠熠,状态大多恢复到了最佳。彼此之间的目光碰撞,充满了审视与竞争的火花。
云鹤真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平台前方,他袖袍一挥,众人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原本的平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郁郁葱葱的古林。
这片古林极其神异,每一棵树木,每一株藤蔓,甚至每一片叶子的纹理,都仿佛由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构成,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又和谐共存的法则波动。有的树木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却生机盎然;有的藤蔓流淌着潺潺水光,坚韧如铁;有的地方土石悬浮,重力紊乱;更深处,隐隐有剑鸣、刀啸、风吟、雷动之声传来,仿佛蕴藏着世间万法!
“此乃‘万法林’。”云鹤真人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林中蕴藏万千道法痕迹,有先贤遗留的感悟,有天地自然生成的法则烙印。第二关,便是在此林中参悟。时限,三个时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肃穆:“尔等可自行寻找与自身契合之道痕进行参悟。三个时辰后,根据尔等参悟之深度、广度,以及展现出的‘法理之光’强弱,评定成绩。表现最优者,可得……‘悟法金莲’加持,滋养神魂,提升悟性,持续三日!”
悟法金莲!
台下尚未离去的观战者中响起一片惊呼。这可是能临时提升悟性的天地奇珍,对于修士突破瓶颈、领悟高深法术有着莫大好处!没想到城主府此次竟然舍得拿出此等宝物作为关隘奖励!
台上的年轻天骄们闻言,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炙热!就连赵鲲、聂狂、柳如烟这等心高气傲之辈,也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色。
“现在,开始!”
随着云鹤真人话音落下,六十二道身影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散开,冲向古林各处,急切地寻找着与自己功法、属性相契合的道痕。
赵乾直奔一片燃烧着赤红火焰的树林,他修炼的正是火系功法。孙淼则掠向一条流淌着碧蓝水光的溪流旁。李炎身形如剑,冲向一片不断发出铿锵剑鸣的区域。聂狂哈哈大笑,扑向狂风呼啸之地。柳如烟身影缥缈,融入一片光影迷离的雾霭之中。
赵鲲则目光沉稳,并未急于冲向某个显眼的区域,而是释放出强大的神识,仔细感应着整片森林的法则波动,似乎在寻找最适合自己、也最高深的道痕。
唯有林逸,站在原地,并未立刻行动。
他闭上双眼,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用神识去主动搜寻、捕捉特定的道痕,而是彻底放开了心神,运转《混沌源初诀》,将自身混沌道基的气息,与这片“万法林”隐隐相连。
混沌,本就是万法之源,包容一切,演化一切。
在他的感知中,这片古林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法则区域,而是一个完整的、流动的、不断生灭演化的法则世界!那火焰不仅是火,更是“燃”与“光”与“热”的显化;那流水不仅是水,更是“柔”与“变”与“生”的流淌;那剑鸣是“锐”与“意”的凝聚;那风吟是“动”与“散”的体现……
无数种法则波动,如同色彩斑斓的溪流,在他“混沌”的心神感知中交汇、碰撞、融合、分离。起初有些杂乱,但渐渐地,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涌上心头。
他“看”到了火焰如何从虚无中点燃,又如何归于寂灭;看到了流水如何滴穿磐石,又如何汇成江海;看到了草木如何破土而生,又如何凋零化泥……生灭、轮回、演变、平衡……种种大道至理,以最本源的方式,呈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他没有刻意去记忆任何一种具体的法术或功法,而是沉浸在这种对“道”的本源感悟里。他的混沌道基,在这种感悟下,仿佛得到了某种滋养,变得更加活泼、灵动,与周围天地万法的联系也更加紧密。
时间一点点流逝。
其他天骄都在拼命参悟着某一种或几种具体的道痕,身上开始闪烁起强弱不一的灵光,那是“法理之光”,代表着他们对所悟法则的理解程度。
赵乾周身赤红火焰升腾,法理之光灼灼,显然收获不小。
孙淼身边碧波环绕,水光莹莹。
李炎头顶剑气冲霄,锐利无匹。
聂狂周围狂风怒号,气势惊人。
柳如烟身处迷雾,光影变幻,法理之光虽不耀眼,却透着诡异与深邃。
赵鲲则盘坐在一株看似普通、实则内部蕴含复杂土系法则波动的古树下,周身黄蒙蒙的光晕厚重沉稳,法理之光凝实无比,在众人中堪称佼佼。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林逸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法理之光”亮起!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那小子在干嘛?放弃了吗?”
“三个时辰很快的,他再不参悟就来不及了!”
“哼,装神弄鬼!看来第一关只是他运气好,或者有什么特殊法器护住心神罢了!”赵乾抽空瞥了林逸一眼,见他毫无动静,心中鄙夷更甚,更加卖力地参悟起火系道痕。
高空中,几位筑基执事也注意到了林逸的异常。
“此子……在做什么?”一位执事疑惑道。
云鹤真人目光深邃地看着林逸,抚须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两个时辰过去……林逸依旧静立。
台上的法理之光已经变得璀璨夺目,尤其以赵鲲、聂狂、柳如烟等几人为最,他们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周围一片区域。赵乾等人虽然稍逊,但也光芒不弱。
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辰了!
不少人都认为林逸已经注定在此关垫底,甚至可能被淘汰。赵乾嘴角已经露出了胜利般的讥讽笑容。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直静立不动的林逸,猛然睁开了双眼!
在他睁眼的刹那,并非某种单一属性的法理之光爆发,而是他周身方圆十丈之内,所有的法则波动——火焰的跃动、流水的潺潺、草木的呼吸、金石的低鸣、风雷的激荡……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活跃,并且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向他汇聚而来!
不,不是汇聚,是共鸣!是朝拜!
仿佛他便是这万法之源,万道之宗!
紧接着,一道光,自林逸头顶缓缓升起。
那并非赤红、碧蓝、金黄等任何一种单一颜色的光,而是一种……混沌之色!灰蒙蒙,仿佛包含了所有的色彩,却又仿佛没有任何色彩。它并不耀眼夺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古老、包容一切的意蕴!
这道混沌之光出现的瞬间,整片万法林,仿佛安静了一瞬!
所有正在参悟的年轻天骄,都感觉到自己周身活跃的法则波动,微微一滞,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压制与吸引!他们身上那些璀璨的法理之光,在这道看似平淡的混沌之光面前,竟显得有些……苍白和单薄!
赵鲲猛地睁开眼,看向林逸,一直冷漠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震惊之色!
聂狂停下了对风之法则的感悟,目瞪口呆。
柳如烟周身的迷雾一阵波动,显露出她惊愕的面容。
赵乾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光?!”
“从未见过!仿佛包容了万法!”
“他的悟性……难道不是参悟某一种法则,而是……理解了这片森林的‘本质’?!”
惊呼声在台上台下此起彼伏。
高空中的云鹤真人,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忍不住抚掌轻叹:“妙哉!不以一法为法,而纳万法于混沌!此子悟性,堪称……惊仙!”
他话音未落,林逸头顶那道混沌之光骤然扩散,不再是笼罩十丈,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蔓延至小半个万法林!光芒所过之处,那些由符文构成的树木、藤蔓、溪流,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更加灵动,散发出喜悦般的波动!
而在林逸的脚下,一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有着混沌色泽花瓣的金色莲花,缓缓凝聚、绽放——**悟法金莲**!
它并非被赐予,而是因林逸那惊世骇俗的悟性,引动万法林本源法则,自行凝聚认可而现!
三个时辰,到!
云鹤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响彻天地:“第二关,万法林,结束!林逸,悟法金莲,实至名归!”
声音落下,万法林的景象缓缓消散,众人重新回到了登仙台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个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平静如水,脚下混沌金莲缓缓旋转,散发着玄奥道韵的少年身上。
震惊、骇然、嫉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充斥在每一个旁观者和参与者的心中。
林逸感受着脚下悟法金莲传来的、滋养神魂、提升悟性的清凉力量,心中古井无波。他看向前方那些神色复杂的天骄,最后目光掠过脸色铁青、如同吃了死苍蝇般的赵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打脸,何须言语?
此刻,万法俱寂,唯他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