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万籁俱寂,唯有墨尘渊体内灵力流转的微弱嗡鸣,以及那太初星源与混沌道基交融时散发出的、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古老道韵在弥漫。
他正全力引导着太初星源那浩瀚而精纯的力量,冲刷着淬体境八重的壁垒,那层阻碍在星源之力的冲击下,已然摇摇欲坠,突破在即。
然而,就在这心神高度集中、即将破境的微妙关头,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冰冷而突兀的悸动,如同沉寂万古的冰层骤然炸裂,悍然打断了他的修炼进程!
并非外敌入侵,亦非心魔作祟,而是那一直深藏于他识海核心、代表着前世帝君身份与力量的——万古帝魂碎片,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动荡起来!
“嗡——!”
帝魂碎片震颤,散发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苍凉而悲怆的意志波动!一幅极其模糊、破碎、却蕴含着刻骨铭心恨意与无尽谜团的画面,如同被强行塞入一般,骤然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是……一片死寂的、仿佛连星光都被吞噬的黑暗虚空。背景是崩塌的、染着他熟悉帝血的宫阙残骸,狼藉遍野,诉说着一场惨烈的败亡。
而在那废墟与黑暗的交界处,一道身影,背对众生,巍然而立。
那道身影,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无尽的迷雾与时空断层之后,看不真切。但仅仅是一个背影,便散发出一种令墨尘渊此刻融合了太初星源的帝魂,都感到阵阵刺痛、乃至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与恐惧的……无上威严!那是一种超越了寻常帝威的、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邪恶的本质!
而就在那模糊背影的右手之中,似乎随意地托着一物。
那物事的轮廓,在破碎闪回的画面中只是一掠而过,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墨尘渊的灵魂之上!
其形状……其散发出的、那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能丈量界定诸天万界的独特道韵……
与他刚刚得自巡天星殿的、那柄古朴暗沉的——量天尺!
竟有七八分相似?!
“轰——!!!”
仿佛一道混沌雷霆在识海中炸响!墨尘渊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平静的混沌,而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了万古恨意、彻骨冰寒与无尽探究欲望的情绪,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量天尺!
那导致他前世帝朝崩塌、自身陨落的幕后黑手之一,疑似暗黑帝族的存在,其身影手中,竟然出现过与量天尺相似之物?!
这怎么可能?!
量天尺不是巡天星君的传承之物吗?怎么会与那毁灭他帝朝的仇敌产生关联?!
是巧合?是仿制品?还是……这量天尺本身,就隐藏着一段贯穿了不同时代、不同势力的、更加古老和黑暗的秘密?!
无数的疑问与猜测如同狂潮般涌上心头。他立刻将神识沉入储物戒中,锁定那柄静静躺着的量天尺。
尺身依旧古朴暗沉,没有任何异常波动,仿佛刚才帝魂的异动与那闪回的画面都只是幻觉。
但墨尘渊知道,那绝不是幻觉!帝魂碎片不会无缘无故异动,那闪回的画面,必然是触及了某种深埋在时光长河下的、至关重要的因果线索!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融合了太初星源的神识,缓缓探向量天尺。
起初,量天尺毫无反应。
然而,当他那蕴含着太初气息的神识,尝试着模拟出之前脑海中那模糊背影手中器物散发出的、那一丝独特的“界定”道韵时——
“铮!”
量天尺猛地发出一声微不可察、却直透神魂的清鸣!尺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看似天然形成的细微纹路,竟如同被点燃的星火般,瞬间亮起了一丝丝!一股远比在星殿中更加晦涩、更加古老、甚至带着一丝……悲凉与不甘的意念,如同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幽魂,自尺身深处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墨尘渊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些更加支离破碎的画面碎片:
不再是黑暗虚空,而是一片辉煌灿烂的古老星庭……一位看不清面容、身着星辰帝袍的伟岸身影,手持量天尺,正在划分星域,定鼎乾坤……然而下一刻,画面崩碎,是无尽的烽火与背叛,是星庭的陨落,是量天尺的悲鸣与……断裂?!(他手中的尺似乎并非完整?)
还有……一道冰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落在了那崩碎的星庭之上,而那目光的来源……与之前闪回中那模糊背影的气息,隐隐吻合!
巡天星君的陨落……暗黑帝族……量天尺的断裂与流失……
一个惊人的、串联起古今的猜想,在墨尘渊心中逐渐成型!
这量天尺,恐怕并非简单的传承之宝!它很可能是一件经历了古老星庭时代、见证过巡天星君辉煌与陨落、甚至可能……与导致星君陨落的暗黑帝族有过直接交锋的……关键之物!
它身上承载的秘密,或许远比一部《巡天星典》和一团太初星源,要沉重得多!也危险得多!
帝魂的异动,正是在警告他,或者说,是在指引他去揭开这万古的谜团!
就在墨尘渊心神激荡,试图进一步探究量天尺奥秘之时——
“嗤!”
一道极其细微、却凌厉无匹、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透明风刃,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静室的防御阵法(虽已加强,但并未全力开启),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袭向他的后脑!
偷袭!而且时机把握得极其刁钻,正是他因帝魂异动和量天尺秘辛而心神震动、防御最为松懈的刹那!
来者实力极强,且隐匿手段高超,竟能瞒过外围青玄子坐镇的感知!
墨尘渊虽心神震动,但历经生死磨砺的战斗本能早已刻入灵魂!在那风刃及体的前一刻,他甚至未曾回头,持握着量天尺的右手下意识地反手向后一划!
他没有动用灵力,仅仅是引动了量天尺自身那丝刚刚被激活的、“界定”与“丈量”的古老道韵!
“定!”
仿佛言出法随!那凌厉袭来的透明风刃,在距离他后脑不足三寸之地,竟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轨迹偏移,最终擦着他的耳畔掠过,“噗”地一声没入地面,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细孔!
而与此同时,量天尺上那流转的微光,隐约指向了静室角落的一片阴影!
“找到你了!”
墨尘渊眼中杀机暴涨,猛然转身,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了太初星源之力的混沌星辰剑气,瞬间撕裂空气,朝着那片阴影暴射而去!
“咦?”
阴影中传出一声轻微的惊疑,显然没料到墨尘渊不仅能挡下偷袭,还能如此精准地找出他的位置!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自阴影中弹射而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气主要锋芒,但衣袖依旧被凌厉的剑意撕开一道口子。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淡青色气流中、面容模糊的修士,其气息诡秘飘忽,竟是风属性的变异灵根,且精通暗杀之术!
“暗域‘风影’?”墨尘渊眼神冰冷,认出了对方的路数,是比之前的影杀将更加难缠的刺客。
那风影刺客一击不中,毫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青烟,便要遁走。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墨尘渊岂容他逃脱?他正要追击,忽然,静室外传来一股磅礴温和、却蕴含无边威严的气息。
“何方宵小,敢扰我宗道子清修!”
是青玄子的声音!显然,这里的动静已然惊动了他。
那风影刺客见状,更是亡魂皆冒,身上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不惜燃烧精血,速度再增,眼看就要冲破静室。
墨尘渊眼神一厉,正要不顾消耗强行留下对方,忽然福至心灵,再次挥动了手中的量天尺!
这一次,他不再是简单地引动道韵,而是将一丝太初星源之力,注入了尺中那刚刚亮起的细微纹路!
“嗡!”
量天尺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尺身光华一闪而逝。
下一刻,那即将遁出静室的风影刺客,周身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尺子丈量、界定了一般,骤然变得凝固、粘稠!他的遁速猛地一滞,如同陷入了琥珀的飞虫!
虽然这禁锢只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息,便被对方强行挣脱,但——
已经足够了!
一道清辉自静室外落下,如同天地牢笼,瞬间将那风影刺客笼罩、镇压!青玄子含怒出手,结丹之威,岂是区区一个筑基刺客所能抗衡?
刺客被擒,静室恢复平静。
但墨尘渊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他低头看着手中再次恢复古朴的量天尺,又回想起帝魂的异动与那闪回的画面。
这柄尺,以及它背后牵扯的万古秘辛,恐怕将为他带来远超想象的机遇,与……足以颠覆一切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