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带深处,冰晶迷雾区域。
幽冥教金丹主祭燃烧生命本源,精血喷洒在布满裂痕的骨杖之上。那骨杖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吞噬着精血,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一股远超金丹中期、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自杖顶那颗狰狞的骷髅头中轰然苏醒!
“以吾之魂血,恭请‘幽冥鬼首’降临!”老主祭发出凄厉癫狂的嘶吼,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头发变得灰白,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殉道者般的狂热光芒。
骨杖顶端的骷髅头猛然脱离杖身,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尊房屋大小、完全由精纯幽冥死气凝聚而成的狰狞鬼首!鬼首双目是两个燃烧着绿色鬼火的旋涡,巨口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发出无声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咆哮!其散发出的威压,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层次,甚至更为阴邪难缠!
这是幽冥教一种极其恶毒的秘法,以施术者大半生命和神魂为代价,短时间内召唤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幽冥投影,威力巨大,但施术者事后也基本废了,形神俱灭是常态。
幽冥鬼首成型,没有任何迟疑,带着湮灭生灵、吞噬光明的死寂意志,如同陨星般朝着墨尘渊噬咬而来!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留下一条漆黑的腐蚀轨迹!
面对这堪比金丹后期的恐怖一击,墨尘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浑身汗毛倒竖,神魂都在震颤。但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起更加炽烈的战意!
“来得好!便以你之陨灭,铸我混沌道基!”
他长啸一声,不再有丝毫保留!丹田气海内,那团混沌旋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灰蒙蒙的混沌丹元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他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内敛平和,而是散发出一种开天辟地、又终结万古的原始苍茫道韵!
他双手在胸前虚抱,体内太初星核微微震颤,提供着最本源的支撑。海量的混沌丹元在他掌心之间疯狂压缩、凝聚、演化!
左手,代表“归墟”的寂灭之力凝聚,化作一片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右手,代表“太初”的创生之力涌现,化作一点微弱却蕴含无限生机的星芒!
生与死,创造与终结,两种截然对立、本该相互湮灭的力量,在墨尘渊那坚不可摧的意志与对混沌大道的深刻理解下,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混沌——开天印!”
他怒吼着,将双手猛然合拢!那一点太初星芒被他狠狠按入了那片归墟黑暗之中!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规则层面的剧烈震荡!一道凝练到极致、外形古朴、通体呈现混沌之色、表面仿佛有地水火风虚影生灭不定的拳印,自他合拢的双掌间悍然轰出!
这拳印不大,却仿佛承载着一方初开的混沌,蕴含着诞生与毁灭的终极矛盾与统一。它所过之处,混乱的冰晶碎片被无声无息地同化,弥漫的幽冥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尖叫着退散,连那被幽冥锁空大阵扰乱的虚空,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抚平、定住!
下一刻,混沌开天印与那狰狞咆哮的幽冥鬼首,在这片死寂的碎星带中,轰然对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预想中的能量大爆炸并未发生。两者接触的瞬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无声的侵蚀与对抗。
幽冥鬼首那足以腐蚀金丹法宝的死寂之气,在接触到混沌拳印时,竟如同遇到了最终的归宿,被那拳印中蕴含的“归墟”之意疯狂吞噬、瓦解、化归虚无!而鬼首本身凝聚的庞大幽冥能量,则在拳印中“太初”之意的冲击下,结构变得不稳,仿佛要被重新打散,演化成其他形态!
混沌,包容万物,亦可化生万物,更可……终结万物!
“不——!这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老主祭感受到自己与幽冥鬼首的联系正在飞速减弱,那鬼首的能量正在被快速“净化”和“分解”,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他无法理解,为何集合了他生命与信仰召唤出的幽冥投影,会在对方那古怪的灰色力量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能量湮灭声密集响起。幽冥鬼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透明,其内的核心符文被混沌拳印的力量寸寸磨灭。几个呼吸之后,那庞大的鬼首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最终彻底崩散,化为最精纯的天地灵气(被混沌之力转化)和一丝微不足道的幽冥残渣,消散于虚空之中。
“噗!”秘法被破,老主祭遭到致命反噬,猛地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液,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眼神涣散,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已然油尽灯枯。
墨尘渊缓缓收回拳头,脸色微微苍白,体内混沌丹元消耗巨大,但眼神却明亮如星。这一记“混沌开天印”几乎抽干了他八成以上的力量,但效果也无比显着。他对于混沌之力的运用,对于生灭之道的理解,在这场极致的压力下,又精进了一层。
他走到那奄奄一息的老主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幽冥……不会……放过……”老主祭涣散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怨毒。
墨尘渊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一指点在其眉心,强横的神识强行搜魂!他需要知道幽冥教在附近星域的更多布置,尤其是关于暗星墟和葬星古路的情报。
片刻之后,老主祭神魂溃散,彻底陨落。墨尘渊也得到了他想要的部分信息,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根据搜魂得到的零碎记忆,幽冥教对“混沌传承者”的出现极为重视,已将其列为优先清除目标。此次伏击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而且,幽冥教在“暗星墟”确实有据点,势力盘根错节,甚至可能与星陨商盟中的某些人物有不清不楚的联系。此次星陨秘会,恐怕真的是龙潭虎穴。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信息:幽冥教似乎也在寻找某种位于葬星古路深处的、与“巡天监”核心传承相关的东西,据说那东西对幽冥教的大计至关重要。
“看来,这趟浑水,是越来越深了。”墨尘渊喃喃自语。他挥手将三名金丹修士的储物法器和那根已然灵性大失的骨杖收起,这些都是不错的战利品和研究幽冥之力的样本。
他看了一眼漂浮在远处的青木破空舟,舟体在之前的战斗余波中略有损伤,但无大碍。他飞身回到舟上,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着碎星带外驶去。
此地不宜久留。幽冥教后续的报复随时可能到来,他需要尽快返回晨曦星界,利用最后的时间消化此次战斗所得,并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以应对暗星墟之行。
经此一役,他以筑基大圆满修为,反杀三名金丹(其中一名中期动用秘法达到后期水准),消息若传开,必将再次震动四方。但他此刻无心他顾,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星陨秘会上。
混沌石,他志在必得!
青木破空舟化作一道青芒,穿梭于残骸之间,驶向归途。墨尘渊盘坐船头,闭目调息,周身混沌气息缓缓平复,却愈发深邃内敛。
暗星墟,葬星古路……新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