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
可是,他的胳膊刚一用力,就一阵发软,整个人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噗通。”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英雄末路的凄凉。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累。
太他妈的累了。
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心里的。
他想起了刚才,自己队伍里,赵虎站出来的那一幕。
想起了那些曾经的队友,眼中闪烁着贪婪和野心的光。
一股无法言喻的恶心感,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为了这样一群人,拼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他妈的。
老子不干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
天狼又一次挣扎着,这次,他用步枪的枪托撑着地,总算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动一下都在疯狂地打颤。
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他死死地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再次倒下。
对面的火狐,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那家伙半跪在地上,同样用枪撑着身体。
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汗水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出了一道道沟壑。
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狼狈。
一样的狼狈。
天狼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
“我说……”
他一开口,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
“火狐。”
“咱俩……也算是打了个尽兴。”
“真要分个你死我活,躺在这里让那帮孙子捡便宜?”
天狼的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没有看谭建林,也没有看自己队伍里的那些人。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火狐。
“没那个必要了。”
“你什么水平,我清楚。”
“我什么斤两,你也明白。”
“再打下去,除了把自己送进医务室躺半个月,屁用没有。”
“到时候,队长袖标戴在别人胳膊上,咱俩成了全军区的笑话。”
“你甘心?”
火狐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天狼。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天狼的话,每一个字,都戳在了他的心窝子上。
是啊。
他也不甘心!
他可以输给天狼,堂堂正正地输在战场上。
但他绝不能接受,自己拼死拼活打下来的江山,最后被张龙那种投机取巧的小人给窃取了!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火狐看了一眼自己队伍的方向,那个叫张龙的家伙。
正满眼期待地看着这边,那副嘴脸,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妈的!
火狐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行。”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今天,算平手。”
就在两人达成“停战协议”的瞬间,谭建林那不咸不淡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哟?”
“商量好了?”
“怎么着,不打了?准备在这拜个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谭建林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调侃。
天狼和火狐的脸,瞬间都涨红了。
尴尬。
大写的尴尬。
他们这点小心思,全被教官看穿了。
简直是公开处刑!
谭建林踱着步子,走到两人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看看你们俩那怂样。”
“一个站都站不稳,一个跪在地上跟要饭的似的。”
“就这状态,还打?”
“是想让我把你们俩直接抬进重症监护室,还是想让我给你们俩提前预定个烈士名额?”
他的话虽然难听,但字里行间,却让天狼和火狐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教官……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下?
“行了。”
谭建林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都滚一边休息去。”
“今天的对抗,到此为止。”
“至于队长选拔的事,等你们俩能站直了再说!”
全场,一片死寂。
张龙和赵虎脸上的狂喜,直接僵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剧本居然会这么演!
教官不是说,谁倒下谁出局,然后从他们里面选拔吗?
怎么……怎么就突然结束了?!
而那些支持天狼和火狐的士兵,则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天狼和火狐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狼狈,一丝尴尬,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突然。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笑了。
两人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前仰后合,连站都站不稳,干脆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他们笑着,捶着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是啊。
多傻逼啊。
两个人跟斗鸡一样,在这里拼死拼活。
结果呢?
差点就给别人做了嫁衣。
到头来,最懂自己的,居然还是这个打生打死的对手。
这他妈上哪儿说理去?
笑了好一阵,火狐才缓过劲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土,指着天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天狼!”
“你……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这次算你运气好!”
“等老子歇过来了,下一次,我一定把你揍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天狼也笑骂着回敬。
“放屁!”
“要不是老子今天没吃饭,你能撑到现在?”
“下次,我让你一只手!”
看着他们从剑拔弩张到相视而笑,再到互相放狠话。
谭建林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这俩小兔崽子。
还真有点意思。
那股子不服输的犟劲,那股子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的狠厉。
跟他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掐灭了烟头,迈步走了过去。
天狼和火狐的笑骂声戛然而止。
两人看着教官,心里都有点发毛。
这……这又是要干嘛?
“笑够了?”
谭建林挑着眉毛看他们。
“报告教官,笑够了!”
天狼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想要站起来回话。
可他忘了,自己的左臂刚才为了卸掉火狐的力道,关节已经脱臼了。
这么猛地一动,一股钻心的疼瞬间从肩膀传遍全身。
“嘶……”
天狼的脸瞬间白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想用右手去扶左臂,却发现右手手腕也肿得跟馒头一样,根本使不上劲。
“德行。”
谭建林冷哼。
他转向火狐。
“你呢?还能站起来吗?”
火狐咬着牙,双手撑地,使出吃奶的劲想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
他的一条腿刚才被天狼的鞭腿扫中,现在又麻又痛,完全不受控制。
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