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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往西斜时,风里掺了点凉意,吹得病患棚前的艾草秆子沙沙响。鹿筱蹲在灶房门口择新送来的荠菜——婉姨说用荠菜煮点清汤给病患开胃,这会子她指尖捏着嫩绿色的菜梗,眼里却总飘向村口的方向。

“望啥呢?”敖翊辰从后头走过来,手里拎着只刚拔了毛的山鸡,“萧景轩带的人该回来了,就算没消息,也不会误了晚饭。”他把山鸡往灶房案板上一放,溅起几点水渍,“方才去柴房看了眼那几个俘虏,嘴都被塞着布,捆得结实,跑不了。”

鹿筱掐断手里的荠菜根,往竹篮里一丢:“我不是怕他们跑,是在想周大夫塞在槐树下的纸团。他当时往树后看了两眼,像是怕人瞧见,那纸团里说不定是要紧事。”

正说着,萧景轩带着跟去的士兵回来了,两人裤脚都沾着泥,显然是走了远路。萧景轩一进门就往灶房凑,先舀了瓢凉水灌下去,抹了把嘴道:“周大夫回药铺后就没再出来,药铺关着门,窗纸都糊得严严实实的。倒是傍晚时,有个穿灰布衫的汉子去敲过门,敲了三下停一下,敲了五回,周大夫才从后窗递了个小包袱出去。”

“那汉子往哪去了?”鹿筱赶紧问。

“往西边去了,”士兵接口道,“西边是乱葬岗方向,就是今早抓那五个人的地方。我们没敢跟太近,怕被发现,只远远看着他拐进了乱葬岗后的破庙。”

萧景轩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到鹿筱面前:“这是周大夫塞在槐树下的纸团,我让士兵趁没人时去取了。”

油纸包得严实,拆开两层,里头是张泛黄的草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抖得厉害,像是写字的人手在发颤:“孙儿被囚破庙西厢房,疤脸身边有‘青囊’传人,善用‘换骨散’,药草勿用。”

“换骨散?”婉姨正好从病患棚出来,听见这话凑过来看,眉头一下子拧成了疙瘩,“那是‘青囊’派最阴毒的药,说是能‘换骨’,实则是把人骨头缝里的精气往外抽,沾上一点,三日之内骨头就会发疼,半月就站不起来。”

苏先生在一旁捆药包,手顿了顿:“那周大夫送来的草药里,会不会混了这东西?”

“应该没有,”鹿筱捏着草纸边缘,指腹蹭过纸页上的褶皱,“他特意写‘药草勿用’,就是在提醒咱们。之前掺的蚀心草只是让人发虚,这换骨散要是混进来,才真要命。”

敖翊辰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子“噼啪”往上跳:“那破庙离这儿不远,要不今晚我去一趟?把周大夫的孙子救出来,顺带把刀疤脸给揪出来。”

“不能硬来。”萧景轩摇头,“他说刀疤脸身边有‘青囊’传人,肯定不好对付。而且咱们不知道破庙里有多少人,万一他们设了圈套,去了反而吃亏。”他顿了顿,看向鹿筱,“你觉得周大夫会不会还有别的消息?他既然敢递纸团,说不定还留了后手。”

鹿筱把草纸叠好揣进怀里,指尖摸着纸页上的墨迹:“他写了‘青囊’传人,却没说姓名样貌,说不定是怕写得太清楚,被刀疤脸的人搜去。或许他药铺里有线索——刚才萧大哥说他药铺窗纸糊得严实,会不会是故意的?说不定在等咱们去看。”

“要不去药铺探探?”敖翊辰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墙角的长刀,“我夜里去,悄无声息的,保证不被人发现。”

婉姨按住他的手:“别急,夜里去太扎眼。明早我跟鹿筱去邻县买药,就说是病患的药不够了,顺道去周大夫药铺看看。女人家去,不容易引人怀疑。”

萧景轩点头:“这法子好。你们去药铺,若是见着周大夫,别明着提纸团的事,就看他眼神行事。我跟翊辰带几个人去破庙附近盯着,若是你们那边有动静,我们就趁机往里闯。”

当晚安排妥当,鹿筱躺在草棚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怀里的草纸被她捂得温热,周大夫抖着的字迹总在眼前晃——他定是在药铺里受了不少罪,既怕对不起病患,又怕孙子出事,心里怕是跟被刀子割似的。

迷迷糊糊到后半夜,忽然听见棚外有极轻的脚步声。鹿筱猛地睁开眼,看见敖翊辰的影子映在草帘上,他压低声音道:“别出声,跟我来。”

她悄悄爬起来,跟着敖翊辰往后山走。月光透过树缝洒下来,地上影影绰绰的。走到半山腰的老松树下,敖翊辰停下脚步,往树下指了指——树下蹲着个小小的身影,竟是周大夫的小孙子!孩子身上穿着件单薄的棉袄,小脸冻得通红,正抱着膝盖发抖。

“咋回事?”鹿筱赶紧跑过去,把孩子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衣裳裹住他,“你咋在这儿?”

孩子怯生生地抬头,眼里含着泪:“我……我趁他们睡着,从破庙后窗爬出来的。那个刀疤脸叔叔好凶,天天骂我爷爷,还说要把我扔进蛇窝里……”

敖翊辰皱了皱眉:“你爬出来多久了?有人跟着你吗?”

“没……没人跟着,”孩子往鹿筱怀里缩了缩,“我从后窗跳出来,顺着小路跑,跑了好久才到这儿。我记得爷爷说过,北地有个鹿大夫,是好人,我就往这边跑了。”

鹿筱摸了摸孩子的头,心里又酸又暖——这孩子倒是机灵,竟能自己从刀疤脸手里跑出来。她抬头看向敖翊辰:“得赶紧把孩子带回棚里藏起来,别让刀疤脸的人发现了。”

两人带着孩子往回走,刚到病患棚门口,就见萧景轩站在灯下等。他看见孩子,愣了愣,随即松了口气:“你们去哪了?我正想去找你们——方才士兵来报,说破庙里吵吵嚷嚷的,像是发现孩子跑了。”

“孩子自己跑出来的,”鹿筱把孩子带进棚里,找了床厚被子给他盖上,“这会子破庙肯定乱成一团,说不定会派人出来找。”

萧景轩点头:“我让士兵去村口盯着,若是见着可疑的人,先别惊动,回来报信。”他看向孩子,“孩子,你在破庙里时,有没有见着个懂‘青囊’术的人?就是穿得跟别人不一样,或者手里总拿着药瓶的。”

孩子想了想,小声道:“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总坐在角落里熬药,身上有股怪味,跟爷爷药铺里的‘麻沸散’味有点像。刀疤脸叔叔叫他‘周先生’,还让他给我爷爷灌药,灌了药我爷爷就不说话了……”

“周先生?”婉姨从里棚走出来,手里拿着件小棉袄给孩子披上,“难道是周砚?当年‘青囊’派被抄时,他是最小的弟子,听说后来投靠了魔教,怎么会跟刀疤脸混在一起?”

鹿筱心里一沉:“他给周大夫灌药,是想控制周大夫?”

“十有八九是,”婉姨叹了口气,“周砚最擅长用迷魂药,灌了药的人,会听他的话,问啥说啥。周大夫怕是被他灌了药,才不得不帮刀疤脸做事。”

孩子打了个哈欠,靠在鹿筱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鹿筱轻轻拍着他的背,看向萧景轩:“现在孩子救出来了,周大夫没了牵挂,说不定会跟咱们说实话。要不明天我跟婉姨还是去药铺一趟?”

“去,”萧景轩点头,“但得更小心些。周砚在刀疤脸身边,他懂药,也懂毒,你们俩去了别乱碰药铺里的东西,尤其是他熬的药。”

第二天一早,鹿筱和婉姨换了身干净的布衣裳,挎着个空竹篮往邻县去。路上的风还带着寒气,路边的枯草上结着霜,踩上去“咯吱”响。婉姨走得慢,时不时往路边的草里看——她在找几味能解迷魂药的草药,万一用得上。

“前面就是周大夫的药铺了。”婉姨往前头指了指,街角有个小小的铺子,门楣上挂着“周记药铺”的木牌,门虚掩着,没像萧景轩说的那样糊着窗纸。

两人走到门口,鹿筱轻轻推开门,门上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铺子里没人,柜台后落着层薄灰,药柜上的抽屉大多敞着,像是被人翻过。

“周大夫?”鹿筱喊了一声,没人应。

婉姨走到柜台后,拿起个掉在地上的药碾子——碾子上还沾着药渣,是“安神草”的渣,这草本是安神的,但若跟“醉心花”混在一起,就成了迷魂药。

“他们肯定来过了,”婉姨把药碾子放下,“看这架势,是把周大夫带走了。”

鹿筱走到后堂门口,后堂的门开着,地上有几道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后窗。她往窗外看,窗外是条窄窄的巷子,巷子口有个模糊的脚印,跟之前在药窖边见的软底鞋印很像。

“往这边走了,”鹿筱回头对婉姨说,“咱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去了哪。”

两人顺着巷子往外走,刚走到巷口,就见个卖豆腐的老汉推着车经过,嘴里还嘟囔:“今早见着刀疤脸带着几个人往西边去了,押着个郎中,像是周记药铺的老周,看着蔫蔫的,怕是被打了。”

“西边是啥地方?”鹿筱赶紧问。

“是黑松林,”老汉指了指西边,“那林子密得很,里头有个旧矿洞,以前挖矿的人住过,后来就荒了。”

婉姨拉了拉鹿筱的手:“得赶紧回去报信,让萧景轩和敖翊辰带人去黑松林!”

两人转身就往回走,刚走出邻县,就见敖翊辰带着几个士兵迎面走来。他看见她们,赶紧跑过来:“你们咋才回来?萧景轩带着人去破庙了,发现庙里没人,只找到个空药瓶,怕是转移了。”

“他们去黑松林了!”鹿筱把卖豆腐老汉的话跟他说了,“还押着周大夫,周砚也在他们身边。”

敖翊辰眉头一皱:“黑松林那地方我去过,矿洞里头岔路多,跟迷宫似的,要是他们躲在里头,不好找。”他往身后看了看,“我先带你们回去,再派人去黑松林跟萧景轩汇合。”

回到病患棚,鹿筱先去看了周大夫的小孙子——孩子还睡着,苏先生守在他身边,给炉子里添了些柴。见鹿筱回来,苏先生赶紧站起来:“孩子醒了一回,说饿,我给他熬了点小米粥,喝了又睡了。”

鹿筱点点头,心里却急得慌——周大夫被押去了黑松林,周砚又在旁边,要是周砚再给他灌药,或者刀疤脸动了怒,他怕是凶多吉少。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萧景轩回来了,脸上带着土,神色却还算轻松:“黑松林找到了,矿洞门口有守卫,被我们悄悄解决了。里头岔路多,我们没敢贸然往里闯,就在洞口守着,等你们消息。”

“周大夫的孙子在这儿,”鹿筱把孩子叫醒,拉着他走到萧景轩面前,“孩子,你还记得去破庙的路吗?黑松林的矿洞跟破庙是不是一样?”

孩子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矿洞门口有棵歪脖子树,跟破庙门口的一样。我听刀疤脸叔叔说,矿洞里头有个大屋子,有好多药瓶。”

“那是他们藏药的地方,”婉姨接口道,“周砚肯定在那儿熬药,说不定在熬换骨散。”

萧景轩站起身:“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黑松林。鹿筱,你跟婉姨留在棚里,照顾病患和孩子,我跟翊辰带人去就行。”

“我也去,”鹿筱拉住他的胳膊,“我懂药,要是见着周砚熬的药,我能认出来,也能解毒。婉姨留在棚里更合适,她能镇住场子。”

婉姨点头:“让她去吧,她心思细,比咱们懂药。我留在这儿,把病患们照看好,不让人来捣乱。”

萧景轩想了想,应了:“行,但你得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一行人往黑松林去,路上萧景轩让人把带来的火药包分了,又嘱咐士兵:“进去后别用火把,用荧光石照路,别惊动里头的人。若是见着周大夫,先把他救出来,周砚和刀疤脸尽量抓活的。”

到了黑松林,天已经擦黑了。矿洞门口果然有棵歪脖子树,树干上还拴着匹马,是周大夫的马——刀疤脸倒是没把马带走。

萧景轩让几个士兵守在洞口,自己带着鹿筱和敖翊辰往里走。洞里黑漆漆的,空气里有股霉味,还混着淡淡的药味。鹿筱从怀里掏出荧光石,石头发出淡绿色的光,照亮了脚下的路。

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前头出现了岔路,左边的路飘来药味,右边的路黑漆漆的,像是更深。鹿筱往左边指了指:“往这边走,药味从这边来的。”

三人往左边走,越往里走,药味越浓,是换骨散的味——苦涩里带着点腥气,闻着让人头晕。走到尽头,是个宽敞的山洞,洞里摆着好几个药罐,罐子底下的火还没灭,咕嘟咕嘟煮着药,旁边站着个白胡子老头,正拿着药勺搅药,正是周砚。

刀疤脸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里把玩着把刀,周大夫被捆在墙角,头耷拉着,像是晕过去了。

“周砚!”鹿筱喊了一声,周砚吓了一跳,手里的药勺掉在地上,回头看见他们,脸色一变:“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刀疤脸站起来,把刀一横:“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们!把药方子交出来,再把鹿筱交出来,我就放了周大夫!”

“你做梦!”敖翊辰往前一步,龙尾在身后摆了摆,“赶紧把人放了,不然我把你这破洞拆了!”

周砚冷笑一声,往药罐里撒了把药粉:“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厉害,这罐里是换骨散,要是泼出去,你们谁也跑不了!”

鹿筱往药罐看了看,罐里的药汤泛着黑绿色,泡沫往上涌,显然是快熬好了。她悄悄往萧景轩身边靠了靠,低声道:“他不敢泼,换骨散熬着才有用,泼了就白熬了。”

萧景轩点头,趁周砚不注意,猛地往前冲,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罐,往地上一摔。药罐“砰”地碎了,药汤溅了一地,冒出股白烟。

周砚急了,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就要往萧景轩身上撒。鹿筱赶紧喊:“那是迷魂药!屏住呼吸!”

萧景轩立刻屏住气,侧身躲过,敖翊辰趁机一脚踹过去,把周砚踹倒在地,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刀疤脸见周砚被抓,举着刀就往鹿筱冲过来。萧景轩挡在她面前,两人打在一处。刀疤脸的刀快,萧景轩的刀稳,两人你来我往,火星子在洞里飞。

鹿筱跑到墙角,解开捆着周大夫的绳子。周大夫醒了过来,看见鹿筱,叹了口气:“让你们受累了……周砚给我灌了迷魂药,我没说药方子的事,就是被他逼着掺了点蚀心草……”

“我们知道,”鹿筱扶着他站起来,“你孙子已经救出来了,在病患棚里好好的。”

周大夫眼睛一亮,眼泪掉了下来:“多谢你们……多谢你们……”

那边萧景轩已经把刀疤脸制服了。刀疤脸被踹倒在地时,手里的刀脱了手,在地上滑出老远,撞在石壁上“当啷”响。萧景轩踩着他的后背,膝盖抵着他的脖颈,冷声道:“说!‘银蛇’的总坛在哪?你们囤的瘴气粉还有多少?”

刀疤脸梗着脖子啐了口血沫:“休想!我就算死,也不会说!”

敖翊辰从周砚怀里搜出个布包,里面装着七八只小瓷瓶,有装迷魂药的,有装换骨散粉末的,还有只瓶底沉着点黑膏,闻着跟之前那瘴气味一模一样。“这是什么?”他把黑膏瓶凑到周砚眼前,周砚被按得胳膊发疼,哆嗦着道:“是……是浓缩的瘴气膏,比之前的瘴气粉厉害十倍,撒一点在水里,能让半个村子的人染疫……”

鹿筱听得心头发寒——这些人竟真敢造这么毒的东西。她扶着周大夫往洞口走,周大夫却回头看了眼地上的药罐碎片,忽然道:“角落里还有个暗格!周砚把配药的方子藏在里头了,他说要拿方子去跟‘银蛇’换赏钱!”

萧景轩示意士兵去翻暗格,自己仍踩着刀疤脸:“暗格里除了方子还有什么?”

刀疤脸闭着嘴不说话,倒是周砚怕被敖翊辰再踹,赶紧道:“还有……还有两包没熬的换骨散药材!是从‘青囊’派旧地挖来的……”

士兵很快从石壁角落的暗格里摸出个木盒,打开一看,里头果然有张泛黄的方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换骨散、瘴气膏的配法,还有几张歪歪扭扭的地图,标着几处藏药材的地点。除此之外,还有个油布包,解开是两把晒干的黑草,正是换骨散的主药“蚀骨草”。

“这些东西都得带回棚里烧了。”鹿筱看着那方子,眉头皱得紧,“配法太毒,若是流出去,不知要害多少人。”

萧景轩点头,让士兵把方子和药材包好,又看了眼地上的刀疤脸:“把他和周砚捆结实了,带回病患棚,让李将军派人押去京城审问。”

周砚一听要去京城,脸都白了,挣扎着道:“别送我去京城!我招!我什么都招!‘银蛇’总坛在南边的雾灵山,坛主姓柳,人称‘柳夫人’,瘴气粉都囤在雾灵山的山洞里,具体有多少我不清楚,只知道每次领药都是柳夫人的亲信押送……”

敖翊辰踹了他一脚:“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一行人押着刀疤脸和周砚往洞外走,周大夫走在中间,脚步还有些虚,却一个劲念叨:“那些蚀骨草得烧干净,根须落在土里都能发芽,沾着露水就能毒死人……”

鹿筱应着“知道了”,回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山洞——洞里的药味还没散,却已经没了之前的阴邪气,倒是荧光石的绿光映在石壁上,竟有了点透亮的暖意。

出了黑松林时,天已经全黑了,星星稀稀拉拉挂在天上。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人影,是婉姨。她手里提着盏油灯,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可算回来了!孩子醒了好几回,总问爷爷回没回。”

周大夫听见这话,脚步都快了些,几乎是小跑着往病患跑去。鹿筱跟在后面,看见棚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心里忽然松快下来——折腾了这许久,总算把这些阴邪的人给拿住了。

进了棚里,周大夫的小孙子正扒着草帘缝往外看,见周大夫进来,“哇”地哭了,扑进他怀里:“爷爷!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周大夫抱着孙子直抹眼泪,祖孙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孩子才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麦芽糖——是白天苏先生给的,他一直揣着没舍得吃,这会儿塞给周大夫:“爷爷吃,甜的。”

苏先生在一旁熬着固本汤,见这光景,抹了把眼角:“好了好了,祖孙俩团圆了,该喝热汤了。”他盛了碗汤递过去,周大夫接过,一口口喂给孙子,自己也喝了两口,眼里的红血丝渐渐退了些。

萧景轩把刀疤脸和周砚交给李将军派来的士兵,又把搜来的方子和药材拿给婉姨看。婉姨翻着那张换骨散的方子,眉头拧着:“这些配法得记下来,往后若是遇上有人中了这毒,也好知道怎么解。”她把方子递给鹿筱,“你记性好,先收着,回头咱们抄一份存进药坊的医案里。”

鹿筱小心地把方子折好,夹在自己的医书里。敖翊辰正跟士兵交代烧蚀骨草的事,特意强调:“烧的时候离水源远点,烧完的灰用土埋深点,别让风吹着了。”

忙到后半夜,总算都安顿妥了。病患棚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孩子们匀净的呼吸声。鹿筱坐在草帘边,看着外头的月光——月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在地上铺了层碎银,连风里都带着点松快的药香。

萧景轩走过来,递了件厚衣裳给她:“夜里凉,披上。”他靠着草帘站着,声音放得轻,“李将军说,等把刀疤脸他们押走,就派些士兵来帮咱们守着病患棚,直到疫势彻底消了。”

“那就好。”鹿筱把衣裳裹紧了些,“周大夫说明天想帮着熬药,他懂配药,有他帮忙,咱们能轻快些。”

“嗯,”萧景轩看着棚里的病患,“今早我去看时,好几个老汉都能下地走了,孩子们的红疹也消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固本汤再喝几剂,应该就能彻底好了。”

敖翊辰从灶房端来两碗热粥,一碗递给鹿筱,一碗塞给萧景轩:“苏先生熬的,放了点红糖,暖暖身子。”他自己也端着碗蹲在旁边喝,嘴里嘟囔着,“等这事了了,我得去后山打只野鹿,给你们炖鹿汤喝,补补。”

鹿筱喝着热粥,甜香混着暖意从喉咙滑下去,心里踏实得很。她想起刚到北地时,这里到处是病患的呻吟,疫气浓得化不开,如今却处处是安稳——草棚里的灯亮着,灶房的药香飘着,身边的人笑着,连月光都带着暖。

周大夫抱着孙子在草席上睡着了,孩子的小手还攥着周大夫的衣角,周大夫的嘴角微微弯着,像是做了个安稳的梦。婉姨在油灯下抄着药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跟灶房里药罐咕嘟的声响混在一处,竟比什么曲子都好听。

鹿筱喝完粥,把碗放在旁边,又往棚里看了看——那个总攥她衣角的小姑娘,正抱着个布娃娃睡,布娃娃是苏先生用碎布缝的,脸上还画了个红脸蛋,跟小姑娘消了红疹的脸蛋一样,透着健康的粉。

“等疫势消了,咱们就回药坊。”萧景轩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暖棚的天麻该长新芽了,若月肯定把药坊打理得好好的。”

“嗯。”鹿筱点头,眼里亮闪闪的,“回去时得带上周大夫祖孙俩,药坊正好缺个懂配药的,周大夫医术好,肯定能帮上忙。”

敖翊辰把碗一放,拍了拍手:“那我去后山给药坊劈点柴,再挖点新土,暖棚的土该换了。”

三人坐着没动,却都笑了。风从草帘缝里钻进来,带着点清晨的凉意,却吹不散棚里的暖。鹿筱知道,这场仗他们打赢了——不是只赢了刀疤脸和周砚,是赢了那些阴邪的毒,赢了蔓延的疫,更是赢了心里的慌。

天快亮时,东边的天空泛出粉白,把病患棚的草顶染得软软的。灶房的药香飘得更远了,混着新熬的小米粥香,在空气里慢慢漾开。周大夫的孙子醒了,趴在草帘边看日出,小声喊:“爷爷,你看!太阳要出来了!”

周大夫凑过去,祖孙俩一起看着东边的光。鹿筱也跟着看,看着那点粉白渐渐变成金红,看着金光一点点漫过槐树枝,漫过病患棚,漫过每个人的笑脸。

她知道,北地的疫要消了,那些不好的事都要过去了。往后的日子里,这里会再种上麦子,孩子们会跟着爹娘回家,药香会变成麦香,而他们守着的这点暖,会像这日出一样,一点点亮起来,再也不会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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