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沉重的靴底碾过泥土的声响,每一下都像踩在我和苏婉儿的心上。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掌心,可我们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只能借着暗格里微弱的光线,死死盯着头顶那块薄薄的木板。
“搜仔细点!刚才有人看见李捕头往柴房跑了,那两个小娘们肯定藏在这儿!”是柳家管家的声音,尖细又刻薄,“丞相大人被她们害得家破人亡,今天要是抓不到人,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紧接着就是翻箱倒柜的声音,柴草被踢得沙沙作响,陶罐摔在地上碎裂的脆响在狭小的柴房里回荡。苏婉儿的身子缩得更紧了,我悄悄伸手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稳住——现在只要一出声,我们就全完了。
“头儿,没找到啊!这柴房就这么大点地方,除了柴火就是些破烂,哪儿能藏人?”一个粗嗓门的家丁喊道。
柳管家顿了顿,脚步声停在暗格上方,我甚至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是父亲生前给我的,若是真被发现,我至少能拼一把。
“不对,”柳管家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地上这木板怎么看着比别的地方新?给我掀开看看!”
糟了!我心里一紧,刚要握紧匕首,就听见柴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李捕头的呵斥:“你们干什么?竟敢在京兆府私闯搜查!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府里的东西!”
“李捕头?”柳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却还硬撑着,“我们是来抓凶手的!鹿筱害死了丞相大人,你敢拦着我们?”
“放肆!”李捕头的声音冷了几分,“京兆府的事轮不到你们柳家指手画脚!赶紧带着人出去,不然我就以擅闯官府的罪名把你们都抓起来!”
外面的声音僵持了一会儿,大概是柳管家怕真的闹大,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柴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李捕头的脚步声。
我和苏婉儿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可还没等我们缓过劲,就听见木板被轻轻敲了三下——是李捕头的声音,压得很低:“鹿姑娘,是我。”
我赶紧掀开木板,外面的光线涌进来,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疼。李捕头蹲在地上,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他递进来一个布包,压低声音说:“姑娘,外面的情况更糟了。宫里传了口谕,说圣上要亲自过问柳丞相的案子,让大人明天把人证物证都送到宫里去。玉衡殿的人刚才也来了,说是要‘协助’大人查案,其实就是来盯着您的。”
“宫里?”我心里一沉,“玉衡殿这是想把我直接送到圣上面前定罪?”
“恐怕是这样。”李捕头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大人让我告诉您,今晚必须离开京兆府。我已经找好了一条小路,能出城去西郊的破庙里,那里有大人安排的人接应。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苏婉儿:“苏姑娘,玉衡殿的人一直在找您,您跟着鹿姑娘一起走,路上怕是不安全。”
苏婉儿咬了咬嘴唇,抓着我的手更紧了:“我不跟鹿筱姐姐分开!我姐姐还在玉衡殿手里,我要是走了,谁帮姐姐作证?”
我心里一动,刚想说话,就听见柴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李捕头脸色一变,赶紧把木板往下压了压:“有人来了!你们先躲好,我去看看!”
他刚走,暗格里就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我心里一惊,难道还有人?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暗格的另一头传来,压得极低:“鹿姑娘,别出声,是我。”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是沈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