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是王爷,王爷来了——!!”王参将浑身浴血,高举战刀,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弟兄们,大帅来救我们了,杀出去,里应外合,杀光这些金狗——!!!”
“杀——!!!”绝境逢生的士兵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如同受伤的猛虎,挥舞着残破的兵器,怒吼着冲出摇摇欲坠的防线,向着谷口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峡谷内外,大昭军队形成了完美的内外夹击之势,将穆图扎的北金大军,死死地挤压在雁荡峡入口这片狭窄的区域。
就在雁荡峡入口激战正酣之时。
雁荡峡以北约二十里,北金大军的临时粮草辎重营地。
营地内,灯火稀疏,守卫松懈。
大部分精锐兵力都被穆图扎调往雁荡峡前线,此刻此处留守的只有少量老弱残兵,要么就是听调不听宣的其他势力。
他们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羊肉,喝着马奶酒,浑然不知死神已经降临。
“轰隆隆——!”
沉闷的马蹄声如同滚雷,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什么声音?”一名北金老兵疑惑地抬起头。
“骑兵,是骑兵!”另一名士兵惊恐地喊道。
话音未落,
“杀——!!!”
一声震天的怒吼,温若鸿一马当先,率领着数千精锐骑兵,如同黑夜中扑食的狼群,从营地侧翼的黑暗中猛然杀出,马蹄踏地,声如奔雷,刀光闪烁,寒芒刺骨!
“敌袭,敌袭!”凄厉的警报声刚刚响起,就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温若鸿的骑兵瞬间撕裂了营地脆弱的防线,留守的北金兵猝不及防,如同待宰的羔羊。
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着生命,惨叫声、哭喊声、兵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烧,全部烧光!”温若鸿怒吼着,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挑飞一名北金军官。
他身后的骑兵纷纷点燃火把,将火把投向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还有人将火油罐砸向帐篷和车辆。
“轰——!”
“噼里啪啦——!”
冲天烈焰瞬间腾起,火借风势,迅速蔓延。
粮草、帐篷、车辆一切可燃之物都被点燃,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夜空,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撤!”温若鸿看着已成一片火海的营地,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勒住缰绳,长枪一指,“目标,雁荡峡以北隘口,断敌归路!”
数千骑兵如同旋风般,毫不停留,绕过燃烧的营地,向着雁荡峡以北唯一的退路——雁荡峡隘口,疾驰而去。
雁荡峡入口,战斗已经彻底演变成一场惨烈无比的绞肉机。
裴旭的主力如同钢铁磨盘,从东北方向狠狠碾压过来,王参将的残军如同困兽,从峡谷内疯狂反扑,穆图扎的北金大军被死死夹在中间,腹背受敌,退路被断,军心大乱。
但穆图扎毕竟是凶悍的草原之狼。
他深知已无退路,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性。
他挥舞着弯刀,身先士卒,疯狂地嘶吼着,试图稳住阵脚,甚至组织反冲锋。
“顶住,给老子顶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长生天在上,杀——!!!”穆图扎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他身边的亲卫也如同疯狗般,悍不畏死地扑向大昭军阵。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相持阶段,双方士兵在狭窄的区域里,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搏杀着。
刀砍,枪刺,斧劈,拳打,脚踢……
盾牌撞击,身体冲撞,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骨骼碎裂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歌。
鲜血染红了大地,汇聚成溪流,流入浑浊的涧水,将整条溪流都染成了暗红色。
裴旭坐镇中军,眼神冰冷如铁。
他不断下达着命令:
“左翼,压上去,堵住缺口!”
“右翼,弓弩手,覆盖射击,压制敌军弓箭手!”
“中军,重甲步兵,楔形阵,给我凿穿他们!”
“预备队,上,轮番冲击,不要给他们喘息之机!”
他调动着庞大的军团,一步步压缩着北金大军的生存空间。
但北金士兵的凶悍和困兽犹斗的疯狂,也让大昭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每一寸土地的推进,都浸透了双方士兵的鲜血。
峭壁之上,巾帼营的女兵们看着下方惨烈如修罗场的景象,无不面色苍白,眼中含泪。
但她们没有退缩,她们自发自动地从辅助击杀转变到救治伤员,包扎,止血,喂药……
战斗从黄昏一直持续到深夜,又从深夜厮杀到黎明。
北金大军的人数在急剧减少,士气在绝望中崩溃,穆图扎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他本人也身负数创,鲜血染红了战甲,动作变得迟缓。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洒在雁荡峡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时,战斗终于结束了。
峡谷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大昭的旗帜,插满了峡谷入口的山坡。
幸存的士兵们疲惫不堪地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还未从地狱般的厮杀中回过神来。
裴旭骑在马上,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沉重。
这一战,虽然重创北金主力,但穆图扎未死,大昭将士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雁荡峡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
按着谢廉的设想,这里的两千部队本是应该全部葬送的,他由此博取信任,而后再筹划胜局。
本来,即便裴旭等人想救援,那两千部队也坚持不到援军到来,而如果没有了救援目标,裴旭等人自然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可惜,他没想到,在巾帼营的帮助下,那两千人的部队硬生生挺了下来。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战果。”裴旭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目光扫过战场,看到了在硝烟和血污中忙碌穿梭的巾帼营女兵们,看到了她们疲惫却依旧坚定的身影。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一战,巾帼营功不可没。
虽然与谢廉设想的不同,但,无论如何,雁荡峡之战,最终以惨烈的代价,赢得了辉煌的胜利。
这是北伐征途上的一场关键战役,但北金的脊梁尚未彻底打断,更广阔、更残酷的战场还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