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滩的灵谷刚收完第一茬,云澈正指挥着修士们将灵谷入库,创世碑突然微微震颤起来。碑上原本黯淡的尊界区域,竟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白光,像颗刚点燃的星火。
“这是……”云澈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指尖刚触碰到那点白光,无数画面就涌进识海——
九宸殿的废墟里,玄烨倒在玉座旁,气息奄奄。几个穿着普通侍卫服饰的修士正举着剑,挡在他身前,对面是十几个满脸戾气的长老,为首的正是之前在殿内嘶吼着让玄烨求援的那位。
“玄烨老东西不行了,这尊界之主的位置,也该换个人坐了!”那长老狞笑着,手里把玩着一枚沾血的令牌,“灵脉核心丢了,护界大阵全毁,留着他还有什么用?不如献出去,说不定还能换黑煞……哦不,换那位大人饶我们一命。”
“你敢!”侍卫长怒吼一声,剑刃直指对方,“尊主待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在这时候叛乱!”
“待我们不薄?”那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是待自己的傲慢不薄!要不是他死撑着不求援,灵脉核心能丢吗?我们能落到这步田地吗?识相的就滚开,不然连你们一起宰了!”
画面到这里突然中断,创世碑上的白光也闪烁了几下,变得更加微弱。
“看来尊界不光是被黑煞打残了,内部还闹起来了。”龙帝走过来,看着创世碑啧啧称奇,“那老东西也有今天,真是报应。”
云澈皱眉:“刚才画面里的侍卫,用的是尊界失传多年的‘守心剑’,那是初代尊主时期的护卫剑法,早就没人练了。”
“你的意思是……”战狂摸了摸下巴,“有人在暗中保玄烨?”
“未必是保他。”云澈摇摇头,“更像是在保尊界最后一点根基。玄烨要是真被那群叛乱的长老杀了,尊界才是彻底完了。”
正说着,龙帝手里的传讯符突然亮了,这次不是红光,是柔和的白光,和创世碑上的光芒一模一样。
“又是尊界的?”龙帝挑眉接起,听了几句后脸色微变,递给云澈,“不是玄烨发的,是个叫‘墨尘’的侍卫长,说……玄烨快死了,想最后见你一面,还说要把尊界的‘星图秘录’给你。”
“星图秘录?”百草谷主突然插话,“那可是尊界的至宝,记载着宇宙中所有未被发现的灵脉和秘境,玄烨当年就是靠它才把尊界养得那么肥!他会这么大方?”
“要么是真快死了,想赎罪;要么就是陷阱。”战狂握紧了剑,“我看后者可能性更大,那群人最擅长玩阴的。”
云澈摩挲着传讯符,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守心剑的剑气。他想起刚才画面里那些侍卫明知不敌却依旧举剑的样子,突然道:“去看看。”
“你疯了?”龙帝瞪眼,“现在去尊界就是羊入虎口!”
“创世碑的白光没灭,说明那些侍卫还在撑着。”云澈看向尊界的方向,“而且他们提到了星图秘录,那东西对重建碎星滩、寻找更多资源很重要。至于陷阱……”
他掂了掂手里的开天斧仿制品,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来一个斩一个,来一双斩一双。”
战狂顿时笑了:“这话我爱听!走,正好去看看尊界的热闹!”
三天后,战船抵达尊界外围。和之前血雨漫天的景象不同,现在的尊界被一层稀薄的金光笼罩着,虽然微弱,却稳稳地挡住了残余的魔气。
“这护界大阵真重启了?”龙帝有些惊讶,“没灵脉核心怎么做到的?”
云澈刚要说话,就见一道身影从金光里冲了出来,正是传讯符里提到的墨尘。他浑身是伤,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看到云澈的战船就像看到了救星,嘶哑着喊道:“云澈大人!快!尊主他……”
“先上来。”云澈让青帝扔下去一枚疗伤丹,“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墨尘吞下丹药,缓了半天才道:“叛乱的长老被我们打退了,但尊主他……他为了启动备用护界阵,耗光了最后一丝玄力,现在就剩一口气了。他说……只有你能救尊界,还说星图秘录里藏着克制虚无魔气的方法,当年初代尊主就是靠那个才封印了黑影……”
“备用护界阵?”云澈捕捉到关键信息,“那是什么?”
“是初代尊主留下的后手,用无数修士的本命精血和魂念催动,一旦启动,能暂时替代灵脉核心……”墨尘的声音低了下去,“代价是……启动的人会魂飞魄散。刚才护界阵的金光,就是三十七个侍卫用命换来的。”
船舱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云澈才开口:“带我们去九宸殿。”
九宸殿比想象中更惨,一半的屋顶都塌了,白玉广场上的血渍已经发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玄烨躺在一块破布上,原本威严的身影缩成一团,头发全白了,看起来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看到云澈进来,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云澈按住了。
“别动。”云澈拿出一枚从灵脉核心里提纯的灵气结晶,塞进他嘴里,“说正事。”
玄烨吞下结晶,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知道……你恨我。当年星陨谷……是我错了。”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云澈打断他,“星图秘录在哪?备用护界阵还能撑多久?”
玄烨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果然……还是你看得透彻。秘录在我床头的暗格里,护界阵……最多撑七天。七天后,要么你们能找到新的能量源,要么……尊界就彻底成死域了。”
他喘了口气,突然抓住云澈的手腕,眼神里带着最后的恳求:“我知道尊界欠你太多,但下面的修士是无辜的……看在……看在那些死在星陨谷的尊界修士份上,救救他们。”
云澈看着他枯瘦的手,又看了看殿外那些正在清理废墟、包扎伤口的修士,他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茫然。
“星图秘录我会拿走。”云澈缓缓开口,“至于护界阵……我可以帮你们找到能量源,但不是白帮。”
玄烨眼睛猛地睁大:“你要什么?尊界剩下的资源都可以给你!”
“我要尊界所有修士,去碎星滩帮忙重建。”云澈的声音很平静,“一年。用一年的劳力,换你们七天后的活路。”
玄烨怔住了,他以为云澈会提更苛刻的条件,比如让他交出尊界之主的位置,或者索要所有秘宝,却没想到是这个。
“你……”
“要么答应,要么等着护界阵碎掉,被魔气吞噬。”云澈收回手,转身往外走,“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墨尘连忙跟上去:“云澈大人,这……”
“碎星滩需要人手,他们需要活路,公平交易而已。”云澈走到殿门口,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玄烨,“告诉你们尊主,别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他一样,只认利益,不认情义。”
一炷香后,墨尘跑出来,对着云澈深深一拜:“尊主答应了!他说……多谢你。”
云澈点点头,让龙帝带着修士们去接收星图秘录,顺便清点尊界能调动的人手。自己则走到广场中央,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修士,突然抬手,将灵脉核心取了出来。
核心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散发出的灵气如同细雨般落下,落在广场的裂痕里,落在修士们的伤口上。原本焦黑的地面,竟冒出了点点绿意;那些受伤的修士,也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
“那是……灵脉核心?”有人认出了核心,惊呼出声。
“是云澈大人!他把核心拿出来了!”
“他没有趁机毁了我们……”
修士们看着云澈的背影,眼神复杂,有羞愧,有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玄烨躺在殿内,透过破洞看着外面的景象,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行泪。他知道,自己守了一辈子的尊界脸面,终究是被自己丢了,却被这个他曾经看不起的“毛头小子”,用另一种方式,捡了起来。
七天后,护界阵的金光开始暗淡时,云澈带着灵脉核心和从星图秘录里找到的能量源,重新激活了大阵。这一次,金光比之前亮了十倍,稳稳地护住了尊界。
而第一批尊界修士,也背着行囊,跟着龙帝的战船,驶向了碎星滩。
船舷边,墨尘看着越来越远的尊界,又看了看前方碎星滩的方向,突然觉得,或许这样,才是尊界最好的结局。
至少,他们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懂得低头,懂得合作,懂得……守住该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