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地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一片翻腾的灰色雾霭。雾霭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每一块残骸上都插着锈迹斑斑的兵器，最低级的也散发着天帝级的威压。星火战船的虹光引擎在这里仿佛被抽走了力量，只能依靠九根青铜柱的残余之力缓慢航行。
“法则紊乱到这种程度...”银君的星图已经彻底失效，星翼上的本命星辰忽明忽灭，“连时间流速都在随机变化，刚才那片星云，十年前还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宇宙。”
阿禾的生命白焰缩成一团，像风中残烛般摇曳：“这里的生命本源被彻底吞噬了，连我的白焰都在被同化。”她指尖滴落的白焰落在甲板上，竟诡异地化作灰色的雾霭，顺着木纹钻进船身。
云澈握着破妄剑站在船头，剑身上的“道”字忽明忽暗。自从吸收第六序列本源结晶后，这柄剑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此刻正微微震颤，似乎在预警着什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空间的每一粒尘埃里，都藏着足以毁灭宇宙主的恶意。
“来了。”紫电的第三目突然暴睁，混沌雷光在眼眶中疯狂旋转，“正前方，十二点钟方向！”
雾霭突然像被无形之手拨开，露出一片由亿万枯骨堆积而成的平原。平原尽头矗立着七座黑色巨塔，塔尖缭绕着不同颜色的雾气——红、蓝、金、绿、黑、白、灰，正好对应着七个序列的侵蚀本源。而在巨塔前方，无数道身影正缓缓站起。
那是一支由侵蚀者组成的大军。最低阶的士兵都有着半步宇宙主的实力，将领级别的存在更是散发出堪比完整宇宙主的威压。而在大军最前方，七个笼罩在雾气中的身影静静伫立，他们身上的气息甚至让云澈手中的破妄剑都开始发出哀鸣。
“序列之主...”苏沐的月轮玉盘自动悬在身前，清辉却被对方的气息压制得黯淡无光，“传说中每个序列的源头，真正的天道级存在！”
战狂将洪荒战戟重重顿在甲板上，震得整艘战船都在摇晃。他体表的洪荒战纹全部亮起，皮肤下仿佛有亿万战魂在咆哮：“管他什么鸡巴序列！今天老子就把这破地方捅个窟窿！”
话音未落，红色雾气中走出的身影突然抬起手。他的手掌苍白消瘦，指尖缭绕着赤红色的火焰，正是第六序列的侵蚀之主。随着他手掌落下，平原上的枯骨突然全部炸开，化作漫天血雨，血雨中瞬间凝聚出亿万柄血色长矛，带着撕裂维度的尖啸射向战船。
“阿禾！”云澈暴喝一声，破妄剑瞬间出鞘。
“生命之界！”阿禾双手结印，生命白焰突然暴涨，在战船前方化作一片翠绿的森林。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法则符文，每一棵树都扎根在虚空之中，形成一道看似脆弱却坚韧无比的屏障。
砰砰砰砰——！
血色长矛与森林碰撞的瞬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巨响。翠绿的树叶不断湮灭，血色的长矛不断破碎，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在虚空中疯狂碰撞、湮灭、再生。阿禾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白焰组成的森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但她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
“该我们了！”银君展开星翼，九颗本命星辰在羽翼上同时亮起，“星陨！”
亿万星辰虚影突然出现在战船后方，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毁灭与诞生的力量。随着银君挥手，星辰虚影如同流星雨般坠落，拖着长长的焰尾撞向血雨。星辰炸裂的光芒与血色长矛的腐蚀之力相互抵消，硬生生在攻击潮中撕开一道缺口。
“战！”战狂抓住机会，拖着洪荒战戟纵身跃出。他的身躯在半空中不断膨胀，瞬间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战戟横扫间，带起的劲风直接将残余的血色长矛全部震碎。
“混沌雷罚！”紫电紧随其后，第三目射出一道贯穿天地的雷光。雷光落在侵蚀者大军中，瞬间炸出一片真空地带，数以万计的侵蚀者在雷光中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月照诸天！”苏沐的月轮玉盘突然化作一轮满月，清辉如同潮水般扩散。被月光照到的侵蚀者动作瞬间迟滞，身上的恶意气息明显减弱，露出了被侵蚀前的本体——那是无数宇宙中陨落的强者，此刻却成了任人操控的傀儡。
“破妄！”云澈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他手持破妄剑踏空而立，身后浮现出三道越来越清晰的虚影。荒古的部落首领举起石剑，开天的创世神劈开混沌，平凡的武者握紧手中的铁剑，三境剑意在此刻完美融合。
“一剑，开天！”
破妄剑斩出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看似平淡的青光划破虚空。青光所过之处，血色雾气自动退避，黑色巨塔的光芒为之黯淡，连七位序列之主身上的气息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当青光落在侵蚀者大军中央时，才爆发出真正的威力。一道贯穿天地的剑痕凭空出现，剑痕两侧的一切事物都在无声无息地湮灭——无论是侵蚀者、枯骨、还是法则、空间，全都化作最原始的粒子，仿佛从未存在过。
“有点意思。”灰色雾气中走出的身影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带着令人神魂颠倒的诡异韵律，“第七序列的漏网之鱼，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随着他说话，整片平原开始剧烈震动。那些插在星辰残骸上的兵器突然全部飞起，在虚空中组成一柄柄巨大的战剑、战锤、长矛，数量竟多达亿万！这些兵器上都缠绕着灰色的雾气，散发出比序列之主更古老、更恐怖的气息。
“是终焉兵器！”银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星翼上的一颗本命星辰直接炸裂，“传说中用前七个宇宙的本源铸造的兵器，专门克制天道级存在的杀器！”
灰色身影轻轻抬手，亿万终焉兵器同时指向星火战船。每一件兵器都锁定了船上的一人，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下来，让云澈等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结束了。”灰色身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你们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
就在亿万兵器即将落下的瞬间，破妄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道”字突然飞出，化作一道青色的门户。门户中传出无数古老的嘶吼，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门户中跃出——那是剑冢宇宙中所有陨落剑修的残魂！
为首的正是那位白袍老者的虚影，他手持七道剑光，与无数剑修残魂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剑墙。当终焉兵器落下时，剑墙爆发出璀璨的青光，硬生生将亿万兵器全部挡在半空。
“剑修的宿命，就是守护。”白袍老者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云澈，带着我们的意志，走下去！”
“前辈！”云澈眼眶一热，握紧破妄剑的手微微颤抖。
“别分心！”紫电突然喊道，“他们在动！”
七位序列之主同时向前迈步。红色身影的赤火焚天，蓝色身影的洪水灭世，金色身影的雷霆降罚...七种截然不同的毁灭法则同时爆发，向着剑墙和战船同时袭来。白袍老者的虚影在七种法则冲击下开始变得透明，无数剑修残魂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毁灭法则，用自身的存在为战船争取时间。
“我们也上！”战狂怒吼着冲上前，洪荒战戟与终焉兵器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云澈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他看向身边的伙伴们，阿禾的白焰虽然微弱却依旧燃烧，银君的星翼残破却依旧闪耀，紫电的雷光黯淡却未曾熄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都燃烧着不灭的战意。
“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出发吗？”云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
“记得！”众人齐声回应，声音在毁灭法则的轰鸣中依旧清晰。
“那就...”云澈举起破妄剑，剑尖直指七位序列之主，“让他们看看，星火是如何燎原的！”
“好！”
七道身影同时冲天而起，迎着七种毁灭法则冲去。破妄剑的青光、生命白焰的翠绿、星翼的虹光、混沌雷光的紫电、月轮的清辉、洪荒战戟的金光、还有苏沐新觉醒的阴阳二气...七种力量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道彩虹，如同黑暗中的希望，径直撞向那片代表着终结的毁灭法则。
碰撞的瞬间，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只有一片极致的虚无。当虚无散去时，七位序列之主同时后退了半步，而云澈等人则重重摔落在战船甲板上，每个人都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但他们没有倒下。
云澈挣扎着站起身，破妄剑拄在甲板上，剑身上的“道”字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阿禾吐出一口鲜血，却笑着看向手中重新燃起的白焰。战狂撕下一块破碎的战甲，露出下面正在愈合的伤口...
七位序列之主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红色身影的赤火微微摇曳，蓝色身影的洪水出现了涟漪，就连最神秘的灰色身影，雾气中也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低语。
“看来，需要认真一点了。”金色身影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序列之力。”
随着他话音落下，七座黑色巨塔突然同时爆发光芒。红、蓝、金、绿、黑、白、灰七种雾气相互缠绕，在虚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轮盘。轮盘转动的瞬间，整个终焉之地开始崩塌，无数星辰残骸化作齑粉，连时间和空间都开始扭曲。
“这是...序列轮回！”银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要献祭整个终焉之地，施展禁忌神通！”
轮盘中央，一道漆黑的裂缝正在缓缓打开。裂缝中传来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云澈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疯狂抽走，连破妄剑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能让它完成！”云澈咬碎舌尖，强行提升气息，“战狂，掩护我！”
“交给老子！”战狂狂吼一声，身躯再次暴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轮盘的吸力。他的皮肤在迅速干瘪，血肉在不断消融，但他依旧死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洪荒战戟死死抵住虚空。
“阿禾，生命共享！”
“好！”阿禾双手按在云澈背上，生命白焰化作一道暖流涌入他体内。她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但云澈的力量却在迅速恢复，甚至超越了巅峰状态。
“银君，星轨定位！”
“星图，启！”银君喷出一口星血，星翼上的本命星辰全部亮起，在虚空中组成一道精准的轨迹，直指轮盘中央的裂缝。
“紫电，混沌雷种！”
“给！”紫电将第三目中的混沌雷种逼出，雷光包裹着一颗紫色的晶体飞向云澈。
“苏沐，月轮护体！”
“清辉，照！”月轮玉盘飞至云澈头顶，清辉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轮盘的吸力。
云澈接住混沌雷种，将其按在破妄剑的剑柄上。瞬间，剑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道”字与雷种融合，化作一道青紫色的剑虹。他身后的三道虚影彻底凝实，荒古、开天、凡人三境剑意完美合一，甚至隐隐超越了天道的界限。
“以我残躯，祭我长剑！”
“以我意志，破你轮回！”
云澈的声音响彻整个终焉之地。他纵身跃起，化作一道青紫色的流光，顺着银君定位的星轨，穿过战狂用身体筑起的屏障，突破苏沐的月轮清辉，带着所有人的力量和希望，径直冲向那道代表着终结的黑色裂缝。
七位序列之主同时出手，七种毁灭法则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拍向云澈。
“滚开！”云澈怒吼一声，破妄剑上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青紫色的剑虹劈开了毁灭法则的手掌，斩断了轮盘的吸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向裂缝中央。
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裂缝的瞬间，灰色身影突然动了。他出现在裂缝前，灰色的雾气散去，露出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那面具，竟与之前在维度深处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不该来这里。”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这不是你能改变的命运。”
“命运？”云澈的剑尖停在面具前，青紫色的光芒照亮了面具上的纹路，“我命由我，不由天！”
破妄剑猛然刺出！
叮——！
剑尖与青铜面具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响声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力，却仿佛敲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青铜面具上出现一道裂纹，灰色身影发出一声闷哼，缓缓后退。
而云澈，则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将破妄剑彻底刺入了黑色裂缝之中。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遍整个终焉之地。黑色裂缝剧烈爆炸，七座黑色巨塔同时崩塌，七位序列之主都被震飞出去，面具下的嘴角渗出黑色的血液。轮盘彻底破碎，终焉之地的崩塌停止了，那股吞噬一切的吸力也消失无踪。
云澈缓缓落下，落在残破的战船甲板上。他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手中的破妄剑已经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
“我们...做到了？”阿禾虚弱地问道。
云澈刚想点头，却突然脸色一变。他看向裂缝爆炸的中心，那里，一片新的灰色雾霭正在缓缓凝聚，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恐怖。
七位序列之主重新站起，他们的气息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恐怖。灰色身影的青铜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一张与云澈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和冷漠。
“我说过，这只是开始。”相似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真正的终焉之战，现在才拉开序幕。”
雾霭中，无数道比序列之主更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终焉之地的残骸开始重组，化作一片更加广阔、更加黑暗的战场。远处，一道贯穿天地的青铜巨柱正在缓缓升起，柱上刻满了古老的文字，记载着宇宙诞生与毁灭的终极秘密。
云澈握紧手中布满裂纹的破妄剑，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中突然涌起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
他抬起头，迎上那双冷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是谁？”
灰色身影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和释然。
“我？”
“我是你。”
“也是...终焉。”
话音落下，新的雾霭中，无数道身影缓缓走出。他们有的穿着青铜战甲，有的手持古朴长剑，有的散发着星辰的光芒...每一道身影，都与云澈身边的伙伴们有着七分相似。
而在最前方，一道与云澈一模一样的身影静静伫立，手中握着一柄与破妄剑完全相同的长剑，只是剑身上刻着的，是一个“终”字。
终焉之战，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