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阶梯尽头，是一处连通着地下暗河的溶洞。云澈以灵力催动双枪，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化作三道水桥，载着三人踏波而行。青帝魂佩的微光映在水波上，折射出晃动的光影，与溶洞顶端滴落的水珠声交织成一片静谧。
“前面有光。”灵溪忽然指向暗河尽头，那里隐约透出朦胧的亮色。
三人加快速度，穿出溶洞时，刺眼的阳光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待适应光线后才发现，他们竟站在冰封绝域边缘的一座雪山之巅，下方是连绵的林海，早已不见地宫与渊府的踪迹，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只是一场幻梦。
“总算出来了。”战狂长舒一口气，活动着仍有些僵硬的肩膀，“这鬼地方，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次。”
灵溪抬手拭去鬓角的尘土，看向云澈：“我们直接回星盟吗？”
“嗯。”云澈点头，目光扫过两人，“你们的气息都不稳，得尽快回去调息。”
他能清晰感觉到，战狂体内的灵力虽虚浮，却隐隐透着一股即将破境的躁动；灵溪的气息则更加凝练，青帝魂佩的本源似乎在大战中反哺了她，让她对界主境的感悟远超从前。
“那便动身吧。”灵溪取出一枚传讯玉符，注入灵力后抛向空中，玉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已传讯星盟派接引船来，不过……”
她话未说完，战狂已咧嘴笑起来：“等船多慢，直接飞回去便是！”
说罢，他周身灵力爆发，背后竟隐隐浮现出一对由土黄色灵力凝聚的巨翼，虽不凝实，却足以支撑飞行。这是他在与凶物厮杀时，无意间勘破的肉身与灵力融合之法，也是触摸到界主门槛的征兆。
“你倒精进了。”灵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指尖凝出一片青叶，青叶化作一道青光裹住她的身形，“那便比一比谁快。”
青光与土黄色巨翼同时腾空，云澈无奈一笑，双枪交叉于胸前，金黑二色灵力交织成一道流光，紧随其后。三人身影划破长空，朝着星盟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星盟坐落于北域中心的悬空大陆，以本源天坛为核心，无数浮空岛屿环绕四周，常年被七彩灵雾笼罩。当云澈三人的身影出现在星盟护山大阵外时，早已接到消息的星盟修士纷纷迎了上来。
“恭迎云澈大人、灵溪大人、战狂大人归来！”
为首的是几位身着紫袍的执事，看到三人虽面带倦色却气息沉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穿过护山大阵，踏上星盟主岛的白玉广场，云澈一眼便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几道身影——身着白衣、气质清冷的凌瑶；背负长刀、眼神锐利的刀三；以及一身月白长袍、温润如玉的月无尘。
“你回来了。”凌瑶快步上前，目光在云澈身上扫过，确认他无碍后，清冷的眸中才泛起一丝暖意，“冰封绝域之事，传讯已收到，辛苦你了。”
“幸不辱命。”云澈点头，看向刀三和月无尘，两人也纷纷颔首示意，眼中带着关切。
“先回去休整一日，晚间在议事殿汇合。”凌瑶说道，“太上长老们和家主也都在等你。”
她口中的“家主”，便是星盟唯一的混沌天神——凌无极。
一夜休整，云澈将渊府所得的传承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尤其是渊主对混沌之槛的感悟，虽未能让他突破境界，却如拨云见日，解开了许多过往的困惑。
当晚，星盟议事殿灯火通明。
殿内主位上，坐着一位面容古朴、身着玄色龙纹长袍的老者，正是凌无极。他周身气息与天地相融，不刻意释放威压，却让在场的天道境修士都不由自主地收敛气息——这便是混沌天神的威势。
下方两侧，坐着星盟的几位太上长老，皆是天道境巅峰的修为，其中几位鬓发皆白，显然已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凌瑶、刀三、月无尘与云澈则立于下首。
“云澈，你在渊府所见的渊主残念，可有提及突破混沌天神的关键？”凌无极率先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澈上前一步，将渊主残念的话语与自身感悟一一道出：“渊主前辈言，天道非终点，混沌亦非尽头。突破之关键，不在于灵力积累，而在于‘道心融混沌’——以自身道心为容器，容纳混沌本源，而非强行炼化。”
“道心融混沌……”一位白胡子太上长老抚须沉吟，“古籍中亦有记载，却从未有人能参透其中真意。混沌本源狂暴无序，道心稍弱便会被反噬，轻则道心破碎，重则魂飞魄散。”
“这便是难点所在。”另一位长老接口道，“我等卡在天道境巅峰数百年，并非灵力不足，而是不敢触碰混沌本源。当年凌家主突破时，也是九死一生，若非有家族传承的‘混沌莲台’镇压，恐怕早已陨落。”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凌无极，这位星盟唯一的混沌天神，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与参照。
凌无极缓缓摇头：“我的路，未必适用于你们。混沌莲台虽能护持道心，却也会让突破者对其产生依赖，日后难窥混沌真意。渊主所言极是，突破混沌天神，终究要靠自身道心。”
他看向云澈：“你在渊府接触过混沌本源，可有特殊感悟？”
“晚辈愚钝，只觉混沌本源如天地初开的‘混沌之气’，无属性，无形态，却能演化万物。”云澈坦诚道，“而天道法则，更像是混沌演化出的‘秩序’，二者看似对立，实则同源。”
“同源……”月无尘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你的意思是，突破混沌天神，并非抛弃天道法则，而是要找到天道与混沌的同源之点？”
“或许如此。”云澈点头，“就像水与冰，看似不同，本质却无二致。”
刀三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刀气的锐利：“空谈无益。我等天道境修士，谁不曾触摸过混沌边缘？关键是如何迈出那一步。听闻时空一道的强者，能穿梭诸天，借不同世界的法则之力冲击境界，不知可行？”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时空一道，是修真界最神秘也最霸道的大道之一。普通修士最多能做到短距离瞬移或空间跳跃，而真正的时空强者，却能撕裂界壁，跨越星域，甚至在不同宇宙间穿行。他们借万千世界的法则为己用，突破境界的方式也与常人不同。
“时空一道太过凶险。”凌无极缓缓道，“跨越世界，稍有不慎便会被空间乱流撕碎，或被异宇宙的法则排斥，魂飞魄散。古往今来，死在跨界途中的天才，比卡在境界上的修士还要多。”
他顿了顿，看向云澈：“你在渊府得到完整的九龙弑道枪传承，此枪本就蕴含混沌与天道之力，或许你的路，比我们都要清晰。”
云澈心中一动，正欲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传讯钟声——这是星盟遇袭时才会敲响的警钟！
凌无极脸色微变，身影瞬间消失在主位上，只留下一道声音回荡在殿内：“我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
几位太上长老对视一眼，也纷纷起身，周身灵力涌动，随时准备出手。
云澈与凌瑶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星盟作为北域第一势力，护山大阵坚固无比，能让警钟响起的，绝非寻常敌人。
难道是……渊府之事，引来了其他势力的觊觎？
议事殿外，星光骤暗，一股熟悉的凶煞之气，竟隐隐从星盟之外传来，虽远不及蚀道兽，却带着同样的混沌气息。
云澈握紧了双枪，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平静，似乎总要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