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帝君云澈重伤濒死、道基受损的消息,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了整个鸿蒙王朝的高层。
起初,许多人难以置信。那可是云澈!以生死道君之身便能力敌荒帝,初入荒帝便逼退天道审判,被尊为“源初帝君”的绝世妖孽!他怎么可能受如此重的伤?甚至到了道基动摇、需要两位圣君亲自过问、联盟顶尖医道圣手齐聚救治的地步?
然而,当凌霄剑尊与星衍至尊亲自探视后流露出的凝重神色,以及源初殿持续数月不曾散去的压抑气息,都无情地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
紧接着,更多细节通过不同渠道流传出来。
云澈并非在与人争斗中受伤,而是在混沌边陲那片新现世的“陨神古迹”中,遭遇了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与他一同进入古迹的试炼者,十不存一,连黑曜族的磐石长老、慕枭亲王座下的灵柩先生这等荒帝后期的老牌强者,也都重伤而归,据说同样道基受损,至今仍在闭关,情况不比云澈好多少。
能将数位荒帝,包括云澈这等逆天战力伤到如此地步,那古迹中存在的恐怖,已然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极限。
“连源初帝君都……那古迹深处,莫非有不朽层次的存在苏醒?”
“恐怕不止!磐石和灵柩也栽了,听说他们是被一种诡异的规则之力所伤,连至尊们都感到棘手!”
“规则之力……我的天,难道是触怒了某种宇宙本源意志?”
猜测与恐慌在暗中蔓延。云澈的伤势,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了那未知古迹的可怕深度。一时间,原本对那“陨神古迹”还抱有觊觎之心的势力和个人,纷纷偃旗息鼓,将其列为了比永恒国度前线更加凶险的绝地。
而云澈的重伤,也使得联盟内部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他崛起的速度太快,如彗星划破长空,虽然带来了希望与振奋,但也无形中触动了许多固有势力的利益和地位。如今这颗最耀眼的星辰骤然黯淡,甚至可能就此陨落,某些潜藏的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
原本因云澈存在而暂时压下的派系之争、资源之争,隐隐有重新抬头的趋势。一些依附于慕枭亲王的势力,更是开始暗中串联,散布“天才易折,联盟未来还需依靠稳扎稳打的中流砥柱”之类的言论。
源初殿,仿佛成为了一个象征。它的沉寂,牵动着整个联盟的神经。
这一日,慕苍玄与慕苍澜两位圣君再次驾临源初殿。他们没有进入内殿打扰云澈治疗,而是站在殿外,感受着那萦绕不散的微弱而混乱的气息,神色肃穆。
“规则道伤……比想象的更麻烦。”慕苍玄沉声道,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层次极高,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如同天道在其身上刻下的烙印。
慕苍澜目光穿透层层殿宇,仿佛看到了云床之上那个气息微弱的年轻人,缓缓道:“此劫,是他命中注定的一关。闯过去,海阔天空,或许真能触摸不朽之秘;闯不过去……”他未尽之语中带着一丝沉重。
连他们都无法轻易化解的伤势,其源头之恐怖,可想而知。云澈能在那种存在手下捡回一条命,已属万幸。
“加大资源倾斜,不惜一切代价,稳住他的伤势。”慕苍玄最终下令,“对外,封锁关于他伤势具体细节的消息。对内……敲打一下那些不安分的人。”
“明白。”
两位圣君离去后,源初殿周围的守卫更加森严,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警告着所有暗中窥探的目光。
殿内,灵溪轻轻为云澈擦拭着额角并不存在的虚汗,看着他依旧苍白如纸、眉心紧蹙仿佛在承受无尽痛苦的面容,心疼不已。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规则枷锁如同附骨之疽,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云澈的生机,若非那奇异的源初幼苗顽强支撑,恐怕……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药力,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呵护着那微弱的生命之火。
而处于深度昏迷中的云澈,其意识却并非完全沉寂。
他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四周是冰冷的、不断挤压而来的规则锁链。这些锁链并非实体,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可怕,它们缠绕着他的神魂,渗透他的道则,不断发出“否定”、“排斥”、“抹杀”的冰冷意念。
在这极致的压迫与痛苦中,他那坚韧到极致的道心,反而被磨砺得愈发纯粹。一些关于“规则”的破碎感悟,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时隐时现。
他“看”到了那白衣女子抬手间定义万物、审判生死的绝对权威;也“感受”到了自身源初之光与之对抗时,那种源于生命本初的、不屈的秩序之力。
毁灭与新生,否定与存在,规则与超脱……种种矛盾的意念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中激烈碰撞、交融。
不知不觉间,那株守护着他的源初幼苗,在其根系触及的混沌星云深处,似乎汲取了一丝被规则枷锁磨砺下来的、极其细微的规则碎片,幼苗的色泽,变得更加深邃了一丝……
这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缓慢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遥远的幽冥魔渊深处,一双仿佛能看透万古时空的寂灭眼眸,却微微动了一下。
“规则的反噬……有趣。看来那地方的‘看守者’,依旧尽职尽责。”低沉的声音在无尽的魔气中回荡,“如此一来,这颗棋子,倒是暂时无用了。不过,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刺……”
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在谋划着更深远的棋局。
源初殿外,夜色深沉。
凌战与战狂并肩而立,望着星空。
“老战,你说云澈他……”凌战的声音有些干涩。
战狂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瓮声道:“他一定能挺过来!老子不信什么狗屁规则!他可是连天道审判都逼退过的男人!”
话虽如此,但他眼底深处那抹担忧,却如何也化不开。
所有人都明白,能将云澈伤到如此地步的存在,其恐怖程度,已然超出了他们目前的认知范畴。云澈的这场劫难,不仅仅是他个人的生死关,或许,也预示着未来他们将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敌人。
帝君之殇,牵动四方。未来的路,注定充满了未知与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