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祖的魂火静静燃烧,那两点幽绿的光芒并未看向匍匐在地的第二祖。
他那遮蔽在黑袍下的骷髅头颅微微扬起,仿佛在俯瞰着脚下这片早已腐朽的仙域。
他的目光穿透了残破的殿堂,越过了死寂的血池,无视了时空的距离。
那目光并非实质,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锋锐。
它像一把无形的刻刀,在浩瀚的宇宙图景上划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痕。
裂痕的另一端并非三千界域,而是一处被无尽魔气浸染、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古老界域。
那里是古魔渊。
宇宙的脓疮,万道的弃土。
一道模糊的黑影承载着第一祖的意志,顺着那道裂痕悄无声息地降临。
……
古魔渊最深处,魔气浓稠得近乎化为实质的墨汁。
一座由亿万生灵脊骨堆砌而成的白骨魔殿,悬浮在这片墨海的中央。
殿内,王座之上。
一尊高达万丈的魔影静静端坐。
他身披骨甲头生双角双目紧闭,每一次呼吸都引得整片魔渊随之起伏,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心脏。
古魔老祖。
一尊活了不知多少纪元停留在准仙王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君临天下的恐怖存在。
就在第一祖意志降临的刹那,他那紧闭了数万年的双眼猛然睁开!
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轮旋转的血色漩涡,里面是尸山血海是众生沉沦。
“谁?”
古魔老祖的声音在魔殿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实质的魔纹烙印在虚空中。
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此世,甚至不属于任何已知界域的腐朽气息正无视他布下的重重禁制,直逼殿前。
仙域的清算者?那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又来寻仇了?
魔殿的大门无声开启。
古魔老祖的目光投向殿外,只见那浓稠的魔气中凭空出现了一片绝对的空。
那片区域里,魔气、法则、乃至时间,都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抹去化作了纯粹的虚无。
虚无的中央一道黑袍人影静静伫立。
看不清面容也感知不到修为,只能感觉到一种发自神魂最深处的冰冷与死寂。
古魔老祖从王座上缓缓起身,那万丈魔躯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一尊大帝道心崩溃。
“藏头露尾的东西,报上名来。”他的声音里满是警惕与杀意。
“名字不重要。”第一祖的投影发出神念,那声音不经由空气直接在古魔老祖的魂海中响起,“本座此来,非为寻仇。”
“哦?”古魔老祖血色的双眸微微眯起,“你我二族自上个纪元便是不死不休,不为寻仇,莫非是来向本祖献上头颅的?”
“本座是来送你一桩天大的造化。”第一祖的意志古井无波,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挑衅。
“造化?”古魔老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震得整座白骨魔殿都在颤抖。
“本祖踏足准仙王巅峰已有三个纪元,什么样的造化没见过?你仙域的那套把戏,还是留着去骗那些三岁小儿吧。”
“是么?”第一祖的投影依旧平静,“那仙王之境的造化,你要不要?”
古魔老祖的笑声,戛然而止。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仙王之境。
这四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头。
这是他毕生的渴望,是他无数个纪元以来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梦魇。
他死死盯着那道黑袍身影,血色的双眸中流露出了凝重。
“你在耍我?”
“本座没那个闲情。”第一祖的意志传来,“回答本座一个问题,你古魔一族的皇脉天赋是否为空间法相,能以肉身横渡界域?”
古魔老祖心头一震。
这等核心机密,对方是如何知晓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第一祖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你无法突破,是因为这片宇宙的法则有缺,天道不允许再有新的仙王诞生,你被卡住了,不是你不行是这天不许。”
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古魔老祖的心坎里。
他曾无数次冲击仙王壁垒。
每一次都感觉只差分毫,却总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将他死死按住。
原来是天道有缺。
“你有办法?”古魔老祖的声音变得沙哑。
“本座,能补天。”
第一祖的投影缓缓抬起一只手,一缕灰败、死寂,却又蕴含着吞噬万物、重塑规则的恐怖气息,自他指尖溢出。
那并非仙气也非魔气,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本源之力。
古魔老祖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他那坚如神铁的魔魂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从那缕气息中,感受到了一种……凌驾于天道之上的恐怖特质。
他信了。
对方真的有这个能力。
“条件。”古魔老祖强行压下心头的狂喜与震动,他活了无尽岁月,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越是诱人的果实,往往包裹着越是致命的剧毒。
“很简单。”第一祖的意志传来,“本座助你证道仙王,并以秘法将你偷渡进三千界域。”
“作为交换,你要替本座杀一个人。”
“杀人?”古魔老祖皱眉,“什么人,需要一尊新晋仙王亲自出手?”
“一个叫张默的年轻人。”
“年轻人?”古魔老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个年轻人,也值得你我如此大动干戈?”
“他不是普通的年轻人。”第一祖的意志里带上了一丝情绪,那是绝对冰冷的杀意,“他是一个变数一个能毁掉一切的变数,本座不便亲自出手,而你是最好的刀。”
古魔老祖陷入了沉默。
殿内,只剩下他那沉重如雷的心跳声。
一边是唾手可得,梦寐以求的仙王大道。
一旦功成,他将成为古魔渊这一分支万古以来第一位真正的王,带领全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另一边是未知的风险。
能让眼前这个神秘存在都不愿亲自出手,需要费尽心机找自己当刀的年轻人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趟差事,九死一生。
他想起了冲击仙王失败后,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绝望。
他又想起了成为仙王后,那种俯瞰万古执掌乾坤的无上威严。
欲望与理智,在他心中疯狂交战。
良久。
古魔老祖抬起头,那双血色的眸子里只剩下了被无尽野心与贪婪填满的疯狂。
“一尊仙王,去杀一个年轻人?”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獠牙,那笑容比深渊里的恶鬼还要狰狞。
“这笔买卖,听起来倒也不亏。”
“本祖,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