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色的镜像舰悬浮在同步轨道,如同贴在蓝宝石上的坏死组织。顾言深抱着辰星冲出海面时,正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舰桥舷窗前——半身结晶折射着残酷的光,异色双瞳如淬毒刀锋。
“爸爸…”辰星困惑地看看海面倒影,又仰头望向天空。婴儿小手无意识抓握,两个顾言深体内的权柄同时震颤。
许念浮出水面时险些窒息。她看见丈夫的复制体正在俯视他们,那眼神混杂着熟悉的爱意与陌生的疯狂。
“三年。”镜像顾言深的声音通过权柄共振直接砸进脑海,“我独自守着破碎的镜子三年,就为等这个时刻。”
海底突然升起翡翠王座。初代胚胎的残存意识在顾言深耳边低语:“每个双生权柄相遇时,时间线会分裂…他来自你选择逃避责任的平行世界。”
全息投影自动展开另一个可能:三年前若未替辰星承担混沌,顾言深就会变成眼前这个存在——妻儿在混沌暴走中湮灭,他带着无尽悔恨成为镜像舰囚徒。
“我把许念和辰星的数据刻进了晶核。”镜像体轻抚胸口,翡翠结晶下隐约浮现有母子沉睡的轮廓,“现在,把你的时间线交给我。”
辰星突然啼哭。金色光丝裹住顾言深,翠色光丝却失控地射向镜像舰——婴儿的权柄在本能地呼唤完整。
“别看!”顾言深捂住儿子眼睛,自己右眼的翡翠瞳却与镜像体强制同步。
刹那间,他尝到另一个自己唇间铁锈味的绝望,触碰到晶核里冰凉的虚拟灵魂,感受到每夜对着全息投影说话的疯癫…最致命的是共享到那种可能性:如果当时退缩,确实能保住许念和辰星的“存在”,代价却是永远活在虚假重逢里。
“很诱人对吧?”镜像体的笑声带着晶片摩擦声,“把你的现实给我,就能换回…”
“那不是他们!”顾言深嘶吼时,怀里的辰星被震得大哭。真实的泪水滴在他翡翠手臂上,烫出细小涟漪。
许念突然游到两人之间。她直视两个丈夫,撕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辰星同源的金色纹路。
“权柄会选择容器,”她声音劈开海浪,“但爱会选择方向。”
镜像舰的炮口开始充能。
顾言深感到体内双生权柄在彼此撕扯。秩序面渴求与混沌面融合完整,混沌面却恐惧着镜像体的虚无。右眼的翡翠瞳突然流出鲜血——他在抗拒融合。
“没用的。”镜像体抬手,百慕大上空展开星空棋盘,“我们本就是黑白棋子…”
话未说完,辰星突然挣脱父亲怀抱。婴儿悬停在两个顾言深之间,权柄光丝如神经网络连接三者。通过这个奇异三角,顾言深突然明白真相:根本没有平行世界,镜像体是权柄自行创造的试炼!
“选择吧。”初代胚胎的叹息在深海回荡,“成为容纳光暗的容器,或是…”
顾言深看向许念。她心口的金色纹路正与辰星共鸣,那是权柄赐予守护者的烙印。他又看向镜像体,那癫狂之下藏着与他相同的誓言:不惜一切守护所爱。
海底王座突然崩塌。在混沌乱流中,顾言深做出一生最平静的决定:
他张开翡翠手臂,同时拥抱了镜像体与辰星。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镜像舰如沙堡瓦解,化作星尘融入顾言深右半身的结晶。当星尘散尽,他异色双瞳变成均匀的琥珀金,半身结晶退去只留掌心一道翡翠疤痕。
辰星趴在他肩头熟睡,权柄波动彻底宁静。
许念游近时愣住——丈夫眼底沉淀着三重岁月的重量。当他开口时,声音带着奇特的混响:
“镜子从来不需要打破…”
AI突然传来最后的警报。在权柄融合完成的瞬间,所有监测设备都捕捉到宇宙背景辐射里浮现的古老讯息——
【容器确认】
【创世周期重启倒计时:7个地球日】
【警告:本次周期终结者——顾念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