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陌生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瞬间冻结了病房里的空气。
陈铭……死了?!在提供了“有趣的信息”之后,被灭口了?!
而对方最后抛出的那个坐标——苏黎世,7-29-3——像一把淬毒的钥匙,狠狠插进了顾言深和许念心脏最敏感的位置!
这正是曾祖父留下的丝绒袋中,那串银行保险箱编号的首个地址!是存放着铜匣内原始证据实体文件的关键所在!是他们手中最后的、也是最具分量的底牌之一!
对方不仅知道这个地址,而且显然是从陈铭口中撬出来的!陈铭……他到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被迫透露了多少?!他又为何会再次落入 p.t.G 之手?!
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寒意,让顾言深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强迫自己冷静,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进行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对方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残忍,“顾先生,我们很欣赏你的能力。但有些领域,不是你该涉足的。交出苏黎世保险箱里的东西,以及许小姐……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停止这场不必要的‘清扫’。”
目标明确!不仅要证据,还要许念!
顾言深的眼底瞬间掀起狂暴的杀意,但他克制住了,语气反而变得异常平静:“东西可以谈。人,绝无可能。”
“呵呵……”对方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你会改变主意的。毕竟,时间……并不站在你这边。期待你的好消息。”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忙音。
顾言深缓缓放下手机,看向病床上脸色同样苍白的许念。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了解他们的底牌,手段也更狠辣果决。陈铭的遇害,是一个明确的警告——不合作,就是死路一条。而对方点名要许念,更是将威胁等级提升到了最高。
“他们怎么会知道苏黎世……”许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底牌被窥破后的本能恐惧。那个地址,除了她和顾言深,理论上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晓!
“陈铭。”顾言深的声音冰冷,“他曾经是我最信任的助手,参与过核心事务的处理。祖父留下的备份线索,他可能有所察觉,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就被 p.t.G 盯上并渗透了。”他想起了陈铭之前的种种异常,以及他最终那复杂的背叛与悔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许念感到一阵无力,敌人如同幽灵,无处不在。
“不能坐以待毙。”顾言深眼神锐利,“苏黎世那边,必须立刻行动!赶在他们之前,拿到里面的东西!”
他立刻走到病房的加密通讯设备前,开始部署。他联系了顾氏在瑞士最可靠的合作律师和安保团队,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前往苏黎世那家银行,尝试开启 7-29-3 号保险箱,并将里面所有物品,通过最高安全等级的渠道,紧急转运回国。
同时,他加强了医院内部的戒备,并将许念的医疗团队全部替换为从境外调来的、背景绝对干净的专家小组,对所有进入她体内的药物和接触物品进行最严格的监控。他绝不允许“样本”的隐患和对方的威胁,再伤害到她分毫。
许念看着顾言深忙碌而坚定的背影,心中的恐惧稍稍被驱散了一些。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和恐惧中,必须振作起来。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努力集中精神,回忆着曾祖父手稿中的每一个细节。也许,答案就藏在那些古老的符号和笔记里。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瑞士方面传来信息,那家银行的 7-29-3 号保险箱,在一个月前,刚刚经历了一次“系统授权的、非正常时间的访问记录”,访问者身份信息经过高度伪装,无法追查。虽然保险箱本身没有被暴力开启的痕迹,但里面的物品是否完好、是否已被调包或复制,都无法保证!
对方竟然早就动手了!他们可能已经拿到了里面的东西,或者至少知道了里面的内容!这次打电话过来,更像是最后的通牒和戏弄!
紧接着,负责为许念进行深度体检的专家小组,带来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初步发现。
“顾先生,许小姐血液和细胞样本的初步分析显示,她体内存在一种……极其微量的、结构异常稳定的合成生物标记物。”专家组组长,一位表情严肃的德裔老教授,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道,“这种标记物不具备已知的毒性或致病性,但它像一种……‘灯塔’。”
“灯塔?”顾言深蹙眉。
“是的。”老教授点头,“它本身无害,但其独特的分子共振频率,可以被特定波段的远程探测设备在一定距离内,精准识别和定位。就像在黑暗中,为狙击手标明了目标。”
顾言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样本”……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样本”!化工厂的爆炸,不仅仅是为了杀人,更是为了将这种追踪标记,通过那种特殊的“冥土”炸药,植入许念体内!所以他们才说“样本回收失败”,因为他们没能带走许念这个人形“灯塔”!
这意味着,只要许念离开这个被层层屏蔽的“堡垒”医院,只要她暴露在可能存在的探测范围内,她的位置就将无所遁形!p.t.G 可以随时找到她!
这个认知,让顾言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们将许念变成了一个活体坐标,一个无法摆脱的追踪器!
病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外有强敌环伺,步步紧逼;内有隐患潜伏,如同定时炸弹。苏黎世的线索可能已断,许念自身更是成为了对方随时可以定位的目标。
绝境,似乎从未如此真实地迫近。
顾言深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严格管控的、看似平静的医院庭院,眼神深处是翻涌的惊涛骇浪。他不能将许念永远囚禁在这里,那与坐牢何异?但贸然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必须想办法,破解这个“灯塔”!
他转身,看向那位德裔教授:“有没有办法,清除或者屏蔽这种标记物?”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这种合成物的结构非常稳定,与人体细胞结合紧密,以目前的技术,强行清除风险极高,可能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屏蔽……或许可以尝试制造更强的干扰场,但那需要庞大的设备和能量支持,而且无法保证百分百有效。”
希望渺茫。
许念躺在病床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充满了苦涩和一种荒诞感。她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是之前受伤最重的地方之一。突然,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她忽略的异常感,隐隐传来——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轻微蠕动的异物感?
是心理作用,还是……
她不敢确定,也没有立刻说出来。现在的状况已经足够糟糕,她不想再增加顾言深的负担。
就在这时,顾言深的加密电脑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警报!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检测到高强度、持续性的特定频谱扫描信号,正在对医院区域进行地毯式扫描!信号源为……低轨道卫星!疑似在匹配生物标记共振频率!】
顾言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竟然动用了卫星?!为了定位许念,p.t.G 竟然不惜动用如此高调且昂贵的手段!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失去了耐心,准备进行最后的精准打击了吗?!
他猛地看向病床上的许念,眼中充满了决绝。不能再等了!
他立刻抓起通讯器,对所有安保单元下达命令:“最高战备!启动‘蜂巢’应急转移程序!重复,启动‘蜂巢’!”
命令下达的瞬间,他快步走到许念床边,俯身,目光凝重而急切地看着她:
“念念,听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但在这之前,有件事我必须确认——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尤其是……和你父母遗传有关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