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却也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轻松。他看着院子里井然有序、人人脸上都带着盼头的景象,心里明白,这段时间家里和村里,全靠钱钱撑着。
他找到正在院子里晾晒豆皮的女儿,目光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欣慰,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钱钱,爹回来了。家里……村里……多亏了你。”
钱钱抬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笑得眉眼弯弯:“老爹你回来得正好,姚婶晚上炖鸡,给你接风洗尘!村里的事顺手就办了,没啥。”
她没问萧景行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父女之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姚叔姚婶把家里和大后方打理得井井有条,全力配合着钱钱的一切安排,让萧景行能安心处理他自己的事,也让钱钱能毫无后顾地在外“冲锋陷阵”。
豆腐坊一切步入正轨,但钱钱还是抽空去盯了一眼。她看着村民们操作,偶尔指点一下火候或者点卤的时机。最后,她拿出十个用葡萄糖瓶子装好的、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秘方水”(实为高度稀释的灵泉水),郑重地交给萧大伯。
“大伯,这是秘方水,每次点卤前,往大锅里滴两瓶盖,千万别多。这是咱豆腐比别人家香、比别人家嫩的关键,您亲自保管,亲自添加,千万不能外传。”钱钱说得极其严肃。
萧大伯如同接过圣旨,双手捧过,重重应下:“放心!钱钱,大伯就是豁出命去,也保住这秘方!”
第一批豆腐和豆干送往镇上的供销社和国营饭店。钱钱特意让手艺好、嘴皮子也利索的桃红婶跟着去了国营饭店,现场教大师傅怎么用这些豆制品做出最美味的菜——麻婆豆腐要怎么烧才入味,香干炒肉片怎么炒才筋道……
结果可想而知,一片好评!艾家村的豆腐一炮而红!当第一笔货款——虽然不多,但实实在在的钞票——交到村会计手里时,整个艾家村都沸腾了!希望的光芒从未如此真切地照进这个贫困的小山村,村民们的心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一起。
钱钱做这一切,固然有帮衬村里的善心,但更深层的目的是让自家在艾家村彻底站稳脚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显然,她成功了。
萧大伯也在村民大会上公开说明了配方是钱钱无偿提供的,并且拿出了钱钱借给村集体两千块钱的收据公示。全村人看着那个瘦瘦小小、却能量巨大的小姑娘,眼神里充满了敬重和感激。
这时,被钱钱派去县里开拓市场的容砚、姚明谦以及五伯家机灵能干的萧翰、萧阳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们带回了更好的消息——县供销社和国营饭店也同意订货了!因为有公社的介绍信和钱钱让他们带去的样品,对方尝过后非常满意,直接签了订单!
双喜临门!艾家村上下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豆腐坊的成功,让村民们对钱钱说的“以后还有别的路子”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信心。
是夜,月朗星稀。钱钱和萧景行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夜谈。
“老爹,”钱钱看着天上的星星,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其实很早就开始在寻找我身世的线索了。我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叫卫子戚。”
萧景行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眉头微蹙:“卫子戚?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很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他努力回忆着,却抓不住那丝模糊的印象。
“想不起来没关系。”钱钱并不失望,“我打算去京市一趟。”
“去京市?”萧景行有些惊讶。
“嗯。”钱钱点头,“一来,去找老陆(陆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争取几个当兵的名额,这是之前答应哥哥们的。二来……”她顿了顿,目光锐利,“我也要去探探路,会一会该会的人。”
她没明说要去见爷爷卫建国,但萧景行从她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这孩子,从来就不是坐等命运安排的人,她习惯于主动出击。
萧景行沉默片刻,深知女儿的能力和主意之大,自己未必拦得住,也不想拦。他只问:“需要爹做什么?”
“家里和村里,您和姚叔多费心。我带几个人去就行。”
第二天,钱钱就找来了姚明谦、容砚,以及三伯家沉稳的萧城、五伯家活络的萧阳。“收拾一下,两天后,跟我去京市。”
四个半大小子连去干什么都没问,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齐声应道:“好!”
萧长生大伯听说他们要去京市“跑关系”、“找路子”,二话不说,立刻给他们开好了介绍信。
姚婶则忙着给他们烙饼、煮鸡蛋、炸肉酱,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他们塞进包里。
火车票已经托黑市的关系买好。钱钱站在院子里,看着忙碌的众人和远处笼罩在暮色中的连绵青山,眼神深邃。
京市,那片权力的中心,血缘的源头,未知的漩涡……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