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艾琳就站在了校场边上。她没回居所,昨夜在议事厅写完字条后直接睡了两个时辰。眼下黑影明显,但她眼神清醒。兵械库的门敞开着,士兵们正一排排搬出武器。
她走进去,翻开登记簿。第一页写着昨日清点结果:弓损三十七张,矛头锈蚀四十九支,剑刃卷口十二柄。数字旁边是工队长的签名,墨迹未干。
“把坏的全摆出来。”她说。
士兵们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破损兵器堆成了小山。一张弓的弦松垮垂地,艾琳伸手拉了拉,听到细微的撕裂声。她放下,转身对身后老兵说:“你们五个,今天只做一件事——修装备。”
老兵点头,开始分拣。有人拿锉刀磨矛尖,有人换弓弦。艾琳拿起一张新弓,在掌心压弯测试。她抽出一支箭搭上,拉满,松手。箭飞出去钉进木桩,尾羽还在抖。
“弓弦不能松。”她说,“战场上一秒迟滞就是一条命。每张弓都要试射一次。”
士兵应声记下。另一人跑来报告,备用武器库存不足,缺长矛二十根、短刀十五把。艾琳想了想:“把仓库里那批旧铁熔了,铁匠铺现在就开始打。今天必须补上。”
她走出兵械库,太阳已经升起。村边的小路上,村民正往领地外围走。他们扛着锄头、铁锹,三五成群。士兵分成小组,在路口等他们。
艾琳走到第一段防线位置。这里土硬,挖不动。一个村民蹲在地上,铁锹插进土里只有一寸深。他擦汗,喘气。
“换地方。”艾琳说,“从东坡开始,那边土松。”
她带着人往东走。五名士兵带十名村民为一组,每组负责三十步壕沟。轮班制,两小时一换。这样不会聚集太多人,也不容易被远处看见。
她在一处拐角停下。这里是必经之路,马队只能单列通过。她蹲下,用手量宽度。“前面挖陷坑,深三尺,宽两步。下面放削尖的木桩。”
村民问怎么伪装。她抓起一把枯草铺在坑口,又撒上浮土。“踩上去像实的,但马蹄会陷进去。记住,填土角度要斜,让马滑下去,不是跳过去。”
士兵照做。另一组人在后面架拒马。横木加铁钉,固定在地面。再往后拉绊索网,低到贴地,上面盖草叶。整条防线分三层,层层递进。
艾琳一路查看。有处陷坑太浅,她让人重挖。有段拒马松动,她亲自拧紧铁箍。太阳到头顶时,第一段工事完成。她拍掉手上的泥,走向下一个点。
下午,她回到高岗。这里是指挥中枢,视野开阔。四名信使已在等候。她给他们每人一支哨笛,颜色不同。
“红色管北面,绿色管南,蓝管东,黄管西。”她说,“短鸣一次是警戒,长两响是敌近,三短一长是撤退。现在试一次。”
她吹响红色哨笛,长两响。远处北岗哨塔上,一名士兵立刻举旗回应。接着其他方向也传来回音,旗子依次扬起。
“通了。”她说。
她又检查急救站。三个洞穴都已设好,分别藏在林后、岩缝和旧窑里。每个里面都有清水、止血布、担架。老妇人带着两名妇女在清点药材。
“绷带够吗?”艾琳问。
“最后一箱刚封好。”老妇人递出清单。
艾琳翻看,确认数量无误。她把箱子重新锁上,钥匙交给老妇人。“开战后,你们比刀剑更重要。别冲前线,救人优先。”
老妇人点头。艾琳又去粮药库。两名村民正在登记出入账。她抽查三笔记录,全部对得上。她留下一句话:“今晚八点前,所有物资分配完毕。明早六点,各岗位领取补给。”
她回到高岗时,太阳开始西沉。士兵陆续回报:武器检修完成九成,备用装备补齐,防线主体完工,信使系统验证无误,急救站准备就绪。
她登上了望塔。从这里能看到整个布局。壕沟蜿蜒如线,拒马横列如齿,岗哨分布有序。士兵在各自位置待命,部分精锐已进入伏击区隐蔽。
村民大多已撤离。少数留下的人在帮后勤搬运。孩子和老人进了东岭高地窖,那里有存粮和水井,能守三天。
她站在塔上没动。风吹起披风,她抬手按住。腰间佩剑还在,剑柄冰冷。她低头看沙盘,伏击区被圈了出来,标记清晰。
副官走上来:“指挥帐已设好,在塔下。您要回去休息吗?”
“不。”她说,“我就在这里。”
她走下塔,进入临时指挥帐。地图铺在桌上,炭笔放在边缘。她看了一遍任务清单,确认没有遗漏。
然后她走出去,站在塔边。暮色渐浓,火把一处处亮起。每一处光点对应一个岗位。她数了一遍,全部到位。
她抬头看向山谷入口。那里还安静。但她知道,不会太久。
她把手放在剑柄上,没有拔。手指收紧,指节发白。
火光映在她脸上,影子投在沙盘上,正好落在伏击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