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萱接收到化妆师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尴尬。
她避开李若荀看过来的视线,对着化妆师干笑了两声。
“听小荀的吧。”
害,谁知道少年是这样的人呢?
按照一般艺人病愈回归的流程,卖一波惨,虐一虐粉,不是常规操作吗?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激发粉丝的保护欲和怜爱,巩固粘性啊!
结果这位倒好,偏要反着来。
只是为了让粉丝少些担心。
李若荀当然捕捉到了唐萱那一瞬间的面部变化。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了然。
低级的卖惨太容易被察觉,反而惹人反感。
他要的是我明明身处泥泞,遍体鳞伤,却依旧能对着镜头,笑着说我还好的破碎。
是我很痛苦,但我不想让你们担心的温柔与坚韧。
这样才能于无声处直击人心啊!
化妆师得到了指示,立刻重新拿起工具,细致地为李若荀调整妆容,巧妙地遮盖了部分病气。
镜中的少年,气色果然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能看出几分虚弱,但不再是那种仿佛随时会碎掉的透明感。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王文书探身进来,目光落在已经调整好妆容的李若荀身上。
“小荀,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李若荀闻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他还无法自行站立,一直安静守在旁边的杨政立刻上前一步,微微弯腰,手臂穿过李若荀的背和膝弯,稳稳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李若荀的身高其实不算矮,但在杨政这样高大魁梧、肌肉结实的退伍军人怀里,却显得格外纤细和无力,像一件需要小心呵护的易碎品。
杨政面容坚毅,抱着人的动作却很轻柔。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暗忖:
这么轻……
当然,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生病折腾的。
他小心地将李若荀安置在旁边的轮椅上。
或许是因为刚才一直坐着化妆,又或许是这突然的变动,李若荀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脸色也更白了些。
他勉力轻声说了句“麻烦你了杨哥“,然后便难受的闭上眼,轻喘着平复气息,手也不自觉的抬起轻轻按住胸口。
“小荀,你没事吧?”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杨政倒有些不太自在,心想这明明就是他的分内工作。
但看着众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轮椅上的少年,便默默退后一步,把空间让出来,安静地垂手立在一旁。
李若荀歇了片刻,缓缓睁开眼,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缓缓就好。我们过去吧,别让大家等久了。”
他的笑容温和,带着惯有的、让人不自觉心软的气质。
轮椅的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而平稳的滚动声,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了隔壁那间被临时改造的病房。
当轮椅停在门口,李若荀抬眼望去时,眼神一亮。
不愧是月耀的专业团队,布置得真好!
纯白、浅蓝、点缀着鲜花的明黄,整个色调清新又唯美,光线透过轻纱洒落进来,柔和得恰到好处。
清新,唯美,充满了温暖的氛围。
而现在,他即将成为这幅唯美画卷中最亮眼的存在。
他对这副身体的外貌向来极有自信,更何况最近名气值收获颇丰。
他毫不吝啬地兑换了好几样对艺人来说至关重要的系统道具。
【肤若凝脂(持续生效)】、【星眸璀璨(持续生效)】、【完美身材管理(被动)】……
虽然身体底子还虚,但外在状态绝对能打。
当李若荀靠坐在病床上,调整好姿势,抬头看向镜头方向的那一刻。
房间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刚才的布景是美则美矣,尚缺灵魂。
那么此刻,当少年入画,一切终于真正鲜活起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病号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刚刚调整过的妆容恰到好处,既保留了一丝病愈初期的脆弱感,又透着少年人应有的清澈与生机。
光线仿佛都偏爱他,柔和地笼罩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那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像蕴藏着星辰的夜空,又藏着一丝忧郁,带着某种能瞬间击中人心的力量。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偏着头,唇边噙着一抹浅淡温和的笑意,就足以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唐萱站在旁边,看着镜头里的少年,心头再次泛起那种奇异的感觉。
真美啊。
不是那种张扬的、充满攻击性的帅,而是一种干净剔透、超越性别的美。
超越了皮相,直抵人心。
让人心生摇曳,又不敢轻易亵渎。
灯光柔和,气氛安静,只有摄影机低低的运行声。
摄影师调整好最后的参数,对着李若荀比了个oK的手势。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李若荀身上。
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换作常人或许会紧张。
但对李若荀而言,这种被围观的场面早已是家常便饭,前世拍戏时,比这阵仗大得多的场面也经历过无数次。
他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状态,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向镜头,眼神清澈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病后初愈的脆弱感。
“大家好,我是李若荀。”
他的声音透过领口别着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传出来,带着病后未愈的沙哑。
音量不高,却像羽毛一样轻轻刮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过去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无论如何,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占用了不少公共资源,给大家带来了困扰,真的很抱歉。”
说完这句话,李若荀抬起眼,再次看向镜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咬住了下唇,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堵在喉咙口。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的抑郁症……”
仅仅是说出这三个字,他仿佛就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松弛了一点,接下来的话语也变得流畅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