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需要非常严谨和专业的态度,后期需要心理医生协助的话,我也可以推荐?”
李若荀补充道。
姚年年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
这事自己肯定是决定不了的。
“高导,高导,听到请回答。”
她按下了对讲机。
高越此时正在外景车上。
车厢里塞满了各种设备,导播系统监视器墙上分割出十几个小屏幕,每个画面都是不同机位捕捉到的实时影像。
音频制作的监听系统时不时传来各种细微的现场收音。
供电系统、传输设备嗡嗡作响。
他正调试着各项功能,确保明天的拍摄能顺利按时进行。
听到姚年年的呼叫,高越拿起手边的通话器:
“什么事?我这边正忙着呢。”
姚年年快速将李若荀的提议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通话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了高越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你们那边先按照原计划拍摄素材,内容方向的事情,到时候我再看。”
“收到。”
通话结束。
高越放下通信器,眉头却皱了起来。
虽然面上没有展现出来,但不得不说他心里其实“咯噔”了一下。
李若荀是要主动拿抑郁症当卖点?
高越起来之前,在圈子里也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他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这种话题,玩脱了可是会适得其反的!
现在观众精明得很,你稍微演得过一点,就容易被贴上“消费疾病”、“虚伪”的标签。
到时候虐粉是虐到了,观众缘可难说。
咱就踏踏实实地拍点日常,展现一下你刻苦复习、积极备考的生活,不也挺圈粉吗?
既正能量,又安全稳妥。
高越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仁有点疼。
挂断通话,姚年年和苏冰跟随着李若荀的脚步,来到了他的卧室。
卧室里生活痕迹也很明显,显得有些杂乱。
窗台上几盆小巧的多肉植物倒是生机勃勃,给这略显随意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而卧室另一侧,连接着一个独立的衣帽间。
李若荀走过去,轻轻推开了磨砂玻璃门。
“这里面……可能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
他轻声说。
姚年年和苏冰走进其中,目光惊讶。
预想中挂满名牌服饰、奢侈品包袋的景象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摆放着的透明白色收纳箱。
透过箱体,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信件,是卡片,是各种各样的小礼物,还有数不清的毛绒玩偶。
“这是……?”
苏冰猜到了,但还是问道。
“都是粉丝送给我的礼物。”
天哪,姚年年上下转动着脖子,浏览着这个空间中的一切。
这哪里是衣帽间,这分明是一个粉丝心意的博物馆!
那些毛绒玩偶因为色彩鲜艳、体积又大,最引人注目了,几乎要从最高的格子里溢出来,堆在一起,像一片柔软的、五彩斑斓的云。
下面一格格的收纳箱里,不同的礼物分门别类地收纳在其中,从精心制作的手工制品到各种应援周边,琳琅满目。
箱子外面都贴着标签,字迹清秀,标注着日期或者礼物的类别。
如此井井有条,一看便是被主人细心珍视着的。
“这都是李老师你自己整理的吗?”
苏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李若荀点了点头:
“收纳的时候放空一下脑子也挺好的,而且收纳完很有成就感。”
他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目光却异常柔和又专注,像三月的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
那眼神里包含的情绪如此深重,仿佛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衣帽间的角落里,还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快递纸箱。
箱口敞开着,里面也塞满了各色礼物和信封,最上面是一个粉丝手绘的李若荀q版头像的抱枕。
李若荀指了指那个箱子:
“那里面是我最近收到,还没来得及收纳的。”
“现在这里的地方……感觉有点不太够用了。”
“我最近还在想,是不是应该把楼上的阁楼清理一下,专门弄成一个收纳间。”
姚年年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她能想象到当粉丝们在节目里看到这一幕,看到自己偶像如此珍视她们的每一份心意,该会是怎样的激动和幸福!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安慰与敬佩:
“您这可真是太有心了!粉丝们如果知道您把她们的信和礼物都这么妥善地保存着,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的!我们在节目里会展示出来的。”
李若荀闻言,微微一怔。
随即,一个浅淡却无比温柔的笑容在他唇边漾开。
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纯粹与美好,仿佛能瞬间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与疲惫。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谢谢你们。”
那一刻,姚年年忽然觉得,这样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愿意在镜头前剖开自己,那杀伤力恐怕是现象级的。
…………
天光渐亮。
厚重窗帘的边缘倔强地挤进一缕熹微的晨光,在被子上投下唯一的光斑。
光斑微微晃动着,床上隆起的身影有了细微的动作。
片刻后,被子被一只手轻轻掀开一角。
随即,一个人影带着几分迟滞与缓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从他肩头滑落,堆叠在腰间。
他背对着窗帘透进光线的方向,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乌黑的发丝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正是李若荀。
今天是《我这样生活》正式开拍的第一天,所有隐蔽的摄像头早已在他醒来之前就开始了无声的记录。
外景导播车内,空间不算宽敞,各种仪器的指示灯幽幽闪烁。
仪表盘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着:06:00。
苏冰重重打了个哈欠。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真没想到,李若荀起床这么早!”
坐在他旁边的秋嘉璐,是剪辑组里最年轻的姑娘,闻言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就是啊。昨天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我这心啊简直哇凉哇凉的,因为这意味着咱们得起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