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场时间到了,入口处的骚动预示着漫长等待的终结。
当闸门开启的瞬间,向俞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冲了出去。
冲过闸机,冲过检票口,冲向舞台前排。
“这里!”
当许清荷和江安瑶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向俞已经牢牢占据了舞台正中央延伸台的最前端,正招呼着她们。
“好耶!向俞你太强了!”许清荷喘着粗气还不忘拍拍对方的肩。
然而天空并不作美,乌云沉沉地压着,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土腥味。
手机上天气预报软件显示的降雨概率已经从昨晚的百分之五十,飙升到了百分之九十。
大家心照不宣地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次性雨衣,穿戴整齐。
果不其然,在下午某个嘉宾乐队表演到一半时,冰冷的雨滴开始从空中坠落。
起初是淅淅沥沥,很快就变成了密集的雨幕。
舞台上方的顶棚能为歌手遮风挡雨,但草坪观众席上的粉丝们,只能任由雨水敲打在薄薄的塑料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水顺着雨衣的帽檐滑落,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和脸颊。
脚下的草地很快变成了泥泞,冰冷的泥水浸透了裤腿和鞋子,黏腻又湿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点点往上蔓延。
然而,这点狼狈和辛苦,似乎完全无法浇灭香草们的热情。
她们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方空无一人的舞台,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等待越是漫长,期待就越是灼热。
终于,当大屏幕上出现那个名字时,整片场地像是被瞬间引爆。
“啊啊啊啊啊啊——李若荀!李若荀!李若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汇聚成一股声浪,直冲云霄。
下一秒,无数浅蓝色的大旗在人群中被猛然举起。
旗帜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在挥舞中猎猎飘扬,形成一片壮阔的蓝色海洋。
这牌面,这气势,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香草都感到一阵热血沸腾的骄傲。
李若荀从后台通道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片浅蓝色的旗海,在夜幕下的雨天里,成了最明亮的色彩。
旗帜上写着各式各样的标语。
最前排,粉丝团那面熟悉的灯牌横幅“香草逐光,若你所向”被挂起,每一个字都在发光。
李若荀站在舞台中央,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的视线扫过前排,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熟悉到仿佛只要他站在舞台上,她们就一定会穿越千山万水,出现在他的面前。
纵然已经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场面,但每一次,这种被毫无保留地爱着与支持着的感觉,依然能让他感到一种近乎战栗的振奋。
没有一个艺人能抵抗这种诱惑。
他拿起话筒,前奏响起,是那首《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一曲唱罢,全场是久久不息的掌声和尖叫。
李若荀握着麦克风,微微喘息着,他开始talk,声音透过麦克风,温柔地覆盖了整个场地。
他说起这座多雨的城市,说起这里热情的人们,说起所有冒雨前来听他唱歌的朋友。
他的目光扫过前排那些被雨水打湿了脸庞,却依旧笑容灿烂的香草们。
然后,他走进了雨中。
舞台上亮如白昼的追光灯下,千万根雨丝被照得清晰可见,它们密集地降落,很快打湿了李若荀的白衬衫。
幸好发胶足够给力,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没有散乱,只是垂下几缕,湿漉漉的水光反而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破碎又绝美的氛围感。
“啊——”
台下,有女孩直接捂着嘴哭了出来。
“荀宝回去!别淋雨!”
“快回去!你会感冒的!”
“回去啊啊啊!”
心疼的喊声混杂着哭腔,此起彼伏。
李若荀戴着耳返听不太真切,但他能看懂她们焦急的神情。
他只是温柔地笑着,任由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滴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再汇成水珠从下巴坠下。
他等现场的声浪稍稍平息,才将冰凉的麦克风举到唇边,用一种轻柔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可不能只让你们淋雨啊。”
向俞有些眩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没哭,但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用力揉捏着,感动、震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看着雨幕中的那个人,看着他湿透的衣衫,看着他温柔包容的眉眼,听着他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这一刻,舞台的灯光,漫天的雨水,粉丝的哭喊,偶像的回应……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场盛大而虚幻的梦境。
如此不真实,却又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难以忘怀。
至于后来,香草各家站子产出的无数张雨中神图,和那些超绝氛围感的视频如何在全网掀起新的风暴,就是后话了。
……
“阿嚏——”
一声被刻意压抑住的喷嚏响起,终究还是没能完全忍住。
后台,李若荀身上裹着厚实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在锁骨上。
陈思月兜头盖脸地把他裹住:“你看看你!真是胡来!”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帮他擦拭着湿透的头发和脸颊,一边连珠炮似的数落着:“快!快去换衣服!你明天不是还得赶回京影上课呢,这要是感冒发烧了可怎么办?”
唐萱正和摄影师低声确认着刚才拍摄的素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快步走了过来。
视线落在李若荀有些过分苍白的嘴唇上,眉头蹙了一下:
“思月姐说得对啊,身体最重要!”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王文书,此刻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显然,他也完全赞同陈思月的话。
被三个人用三种不同风格的担忧目光锁定,李若荀捧着热水,无奈地笑了笑,暖意从手心缓缓渗入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拉下陈思月还在他头上胡乱揉搓的毛巾,声音因为受了凉而带上了一点沙哑的鼻音,却依旧温和。
“好啦,思月姐,我没那么脆弱的。”他安抚道,“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然而,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