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笼罩了海市。
场馆外的霓虹灯牌依旧亮着,将“戏梦”两个字映照得流光溢彩。
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路口和今天刚认识的同担朋友挥手告别。
她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宏伟的场馆。
这个地方,她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晚风吹起她的发梢,她低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怀里的Ep,指尖轻轻划过专辑内页上那行飞扬的字迹。
“祝好运常伴,前程似锦!”
这是李若荀为她写下的to签。
女孩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在打转,最终汇聚成一个无比幸福的笑容。
“谢谢你送我的幸运!”
而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撕开夜幕,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李若荀靠在后座,卸下了在人前维持的所有体面。
他闭着眼,脸色比之前在更加苍白,额角沁出的冷汗已经濡湿了鬓角的碎发,精致的脸上满是疲惫。
签售会后半程,虽然他已经尽量让受伤的手臂平放在桌上不动,只凭借手指和手腕的力量去写字,但每一次抬笔落笔,都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
更何况本来手腕就因为写字过多有点肿了,两相叠加,又酸又麻又疼,实在是有些难熬。
“小荀?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陈思月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焦急,她手里攥着手机,刚刚才跟医院那边联系安排好了一切。
可看着李若荀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揪成了一团。
李若荀没有睁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连开口说话都觉得会牵扯到所剩无几的力气。
车子在医院急诊通道前一个急刹停稳。
急诊处理室里灯火通明。
就在医生为李若荀清创时,一阵急促又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短发微乱,显然是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那双英气十足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是陆宁宣。
她竟然从京市直接飞了过来。
“宣姐?”李若荀有些意外。
陆宁宣没有立刻回答他,她的目光先是像刀子一样刮过李若荀手臂上那道已经泛白的伤口,又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那股压抑了一路的怒气终于彻底爆发。
“外包的安保公司我已经让法务去处理了。”
“但是杨政,我让你跟在他身边,是干什么吃的?签售会现场,能让人用刀伤到了小荀?你能告诉你是怎么保护他的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冰冷。
这独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压,让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
杨政垂下头,下颌线咬得死紧,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浓郁的自责。
他从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就在脑海里反复复盘,如果他能再快一点,如果他能提前发现那个女人的异常……
“董事长,是我的失职!”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
“宣姐!”李若荀连忙开口。
“这真的不怪杨哥,当时太突然了,而且我本来其实没事的,是我自己要跨过那个桌子……杨哥已经是最先赶到的了,一下子就制服了对方,很厉害的。”
“你还有力气说话!”
陆宁宣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泄了气。
她快步走到李若荀身边,眼中的怒火瞬间被无奈和心疼所取代。
她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李若荀的头发,动作却极其轻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小祖宗,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当回事?”
一旁的陈思月再次沦为点头机器。
她是没办法阻止小荀的了,就得让陆宁宣来说说!
“警方那边来消息了,”陆宁宣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些许冷静,“那个女人有精神分裂。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认定你是抛弃了她的青梅竹马,今天来是……讨个说法的。”
这个理由荒诞又可悲,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李若荀也没辙了,只能苦笑。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之一吧。
“下一场签售会,我真想直接给你取消了。”
陆宁宣看着医生开始为李若荀清创,消毒药水接触伤口的一瞬间,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衣领上。
她看得心头一揪,话锋却是一转:
“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
李若荀忍着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还是宣姐了解我。”
陆宁宣无奈,只好转向医生,语气严肃地问:
“医生,他的伤势怎么样?会不会影响到以后?”
“没伤到肌腱和神经。”医生仔细检查后,给出了专业的判断,“就是伤口耽搁了蛮久的,处理实在有点晚了,有轻微的感染迹象。接下来要注意绝对不能再碰水,不能发炎,这只手也尽量不要用力,好好养着,慢慢就长好了。”
李若荀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向众人表示自己完全没事。
他暗自调出了系统。
【健康喷雾,扫描中……】
【伤口预计完全愈合时间:45天。使用道具后,最快愈合时间:28天,无疤痕残留。】
一个月就能好。
李若荀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小荀,”陈思月看着他被缠上一层层厚厚纱布的手臂,眉头紧锁,满是心疼,“后天的签售会,还要签那么多专辑……没办法不动啊,这得多疼。”
李若荀看着她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担忧,心中一暖。
但有系统在,莽一点也无所谓的。
他动了动还算灵活的手指,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
“没事,就一天而已,我能坚持住。明天让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
夜色下,江安瑶推开酒店套房的门,迎上父母关切的目光。
“瑶瑶,回来啦!快让妈妈看看,怎么样怎么样?签到名了吗?”
“哎哟,这字写得可真漂亮!”母亲赞叹道,“不愧是若荀啊,又有才华又有礼貌。阿瑶,你也得跟人家学学,练练字。”
“是啊,还叫你小画家呢,”父亲也凑过来看热闹。
父母的每一句话,本来都应该让她感到满足。
可此刻这些话语落入耳中,江安瑶鼻尖又开始发酸。
她没办法解释。
她答应过他的。
江安瑶摇摇头,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咽了回去。
她抱着那本专辑,把自己关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