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保格埃的吼声在实验室里炸开时，墨色雾气猛地翻涌，像被激怒的潮水般裹住他的周身。
那些方才还在意识里聒噪的碎片，编号03的恐惧、编号06的厌恶、编号05的退缩竟在这股暴怒的冲劲下暂时噤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喉咙。
他掌心的暗影灵力骤然凝实，原本散作光点的长鞭重新汇聚，带着裂风的锐响抽向围上来的猎巫队骑士。
所有念头像被杀意锻造成一柄利刃，狠狠劈开了体内混乱的枷锁。
“杀！”
凯保格埃缠身的黑雾分裂出三道身影，动作同步，却又带着各自的特性，让安德森和瑞卡蕾根本来不及兼顾。
安德森仓促间凝聚出一道光盾，挡住了短刃的直刺，可光盾刚接触到黑火，就泛起密密麻麻的裂纹。
他能感觉到，那些黑火里不仅有暗影灵力，还混杂着复制体对戒力的本能排斥，像强酸般腐蚀着他的圣光。
“这不可能……暗蚀怎么会克制戒力？”安德森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脚步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破裂的培养舱，淡蓝色的营养液顺着他的教袍往下淌。
另一边，瑞卡蕾虽然避开了身后的突袭，却没能护住那两名被触须缠住的骑士。
暗影触须顺着骑士的铠甲缝隙钻进体内，瞬间冻结了他们的灵力流动。
骑士们手中的圣蚀剑“哐当”落地，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皮肤下很快泛起一层灰败的暗纹——那是暗蚀侵蚀经脉的征兆。
“废物！”
凯保格埃的声音从三道身影口中同时传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骑士，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杀意在疯狂翻涌。
这些人，和哈迪尔一样，都把复制体当耗材，都把暗蚀当洪水猛兽，现在，该轮到他们尝尝被碾压的滋味了。
“退下！！！”
这时，瑞卡蕾与修女们起身齐声对向众人，诵愈诫的权能言灵发动，将凯保格埃分裂的黑影压得不得动弹，就连改头换面的凯保格埃也感受到了几分威压。
他的肩膀被无形的压力按得下沉，骨骼发出“咯吱”的抗议声，皮肤下的墨色纹路忽明忽暗，像是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角力。
可这股压制，非但没浇灭他眼底的杀意，反而让那团“杀”的执念，在意识深处炸得更烈。
“呵……”凯保格埃喉间滚出一声粗哑的笑，笑声里没有半分惧意，只有淬了毒的暴戾。
方才还在脑子里聒噪的复制体意识碎片，此刻竟被这极致的杀意拧成了一股绳。
对圣光的恐惧，变成了“撕碎圣光”的狂怒；对营养液的厌恶，化作了“踏碎实验室”的暴戾；就连编那点隐匿的本能，也成了“绕后绝杀”的狠劲。
所有碎片都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眼前这些挡路的东西！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凝滞的黑雾骤然炸开！
像是被捅破的墨囊，无数道纤细的暗影从他掌心窜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半空。
撞上无形的言灵屏障时，发出“滋啦”的脆响，屏障上泛起密密麻麻的裂痕。
瑞卡蕾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银白教袍下的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没想到这“拼凑的怪物”竟能对抗诵愈诫的权能。
“不可能……”瑞卡蕾失声喃喃，“诵愈权能连暗蚀领主都能压制，你怎么……”
她的话没说完，凯保格埃已经动了。
黑雾裹着他的身形，像道墨色的闪电，擦着地面的营养液窜出。
淡蓝色的液体被黑雾染成漆黑，所过之处，裂开的地面竟渗出黑色的雾气。
这是他体内暗蚀失控的征兆，也是杀意具象化的模样。
安德森见状，慌忙将青铜罗盘举过头顶，罗盘中心的暖光暴涨，无数道细小的光矢从阵中射出，密密麻麻地罩向凯保格埃的后背。
“拦住他！”安德森嘶吼着，指尖因用力而死死抠进罗盘边缘的裂痕，“他要去杀圣主！”
凯保格埃连回头都懒得回头。
他左肩微微一沉，三道半透明的分身从黑雾里分裂出来，动作与他一模一样，抬手就凝出暗影护盾，硬生生接下了那些光矢。
“砰！砰！砰！”光矢撞在护盾上，炸开的暖光瞬间被黑雾吞噬，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
他的本体，已经扑到了哈迪尔面前。
而初代诫者之戒在收到威胁之下，自动开启了防御。
“圣主！”瑞卡蕾尖叫着，圣蚀剑划出一道刺眼的光弧，直劈凯保格埃的后颈。
剑光带着净化一切的圣光，所过之处，黑雾都在滋滋消融。
可凯保格埃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右脚猛地蹬地，身形骤然下沉，堪堪避开剑光的同时，虚影凝聚出一柄半米长的暗影利爪，毫不犹豫地刺向哈迪尔的胸口。
那利爪泛着幽黑的光，尖端甚至还在滴落黑色的液滴——那是浓缩的暗蚀，沾到地面就会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利爪的尖端距哈迪尔胸口不足三寸时，初代诫者之戒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那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冷冽，而是带着熔岩般的灼热，瞬间在哈迪尔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光茧。
那道表面流淌着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泛着圣力的威压，正是初代诫者用来抵御暗蚀的“圣愈屏障”。
“嗤啦——”
利爪撞上光茧的瞬间，黑色暗蚀与金色圣力疯狂绞杀，蒸腾的白雾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凯保格埃能清晰感觉到，掌心的暗蚀正被光茧一点点消融，像是冰块投入沸水中，连带着他的指尖都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这不是普通的戒力防御，而是融合了初代诫者残魂的圣力，专门克制暗蚀的杀招。
“虽然过程出人意料，但这样就认为这样可以改变什么吧？”哈迪尔的声音从光茧后传来，带着无情的嘲讽。
他染血的手指在光茧内侧划过，原本黯淡的符文瞬间亮起，光茧猛地收缩，竟反过来将凯保格埃的利爪困住。
金色圣力顺着利爪往他手臂蔓延，所过之处，墨色暗蚀纷纷溃散。
凯保格埃瞳孔骤缩，猛地抽手想要撤退，却发现利爪像被焊在了光茧上。
圣力顺着血管钻进体内，瞬间点燃了他四肢百骸的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