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窗户，落在路明非的书桌上。
世界树残片、青铜碎片，还有那块新得来的石灰岩拓片，静静躺在光晕里。路明非的手指轻轻抚过拓片表面那些古朴扭曲的符号，意识深处的青铜棺椁毫无反应，仿佛昨夜那瞬间的震动只是错觉。
但他知道不是。
芬格尔还在上铺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时不时咂咂嘴，嘟囔几句梦话，内容无非是“鸡腿别跑”或是“师妹联系方式打折”之类。完全看不出几个小时前，他刚刚做成一笔巨额情报交易，并露出了隐藏的獠牙。
路明非收起三样东西，锁进抽屉。他需要更多信息，光靠一块拓片和一个坐标，还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芬格尔那种加密信息，而是来自诺玛的群发通知，标题十分醒目——
【夔门计划重启动员通知】
路明非点开邮件。
“致全体参与学员：根据近期水文监测及声呐扫描结果，三峡水库深处青铜城区域出现异常能量波动及结构位移。经秘党高层决议，夔门计划即日重启。本次任务将以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为主导，协同装备部进行新一轮勘探与样本采集。以下学员被列为初步参与名单：路明非、楚子航、零……”
邮件后面附带了详细的集合时间、地点以及任务概要。路明非注意到名单里没有诺诺的名字，想来她还在家中，未曾归来。
路明非的目光在“异常能量波动”和“结构位移”上停留了片刻。这么巧？他刚得到北欧遗迹的线索，学院这边就重启了对青铜城的探索？
“唔……什么动静……”上铺的芬格尔被手机震动吵醒，迷迷糊糊地探出乱糟糟的脑袋，眼睛还眯着，“扰人清梦……是不是诺玛又在催命了？”
他抓过自己的手机，眯着眼看了几秒，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哟呵！夔门计划重启？还点名让你们几个去？啧，施耐德教授这是要把S级和超A级往死里用啊？陈墨瞳那丫头居然不在名单上？稀奇。”
路明非没说话，只是快速浏览着任务详情。
芬格尔打了个哈欠，一边爬下床一边说：“也好，出去转转总比在学校里被某些人天天盯着强。”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不过青铜城那地方邪门得很，路师弟你可小心点，别又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师兄似乎很了解？”路明非关上手机，状似随意地问。
“谈不上了解，就是以前看过点档案。”芬格尔挠着肚子，走向洗手间，“那地方死过不少人，据说下面大得没边，跟个迷宫似的，还净是些要命的机关和玩意儿。上次探索就差点全军覆没……不过嘛，高风险高回报，说不定下面真藏着什么好东西呢？”
水声响起，掩盖了他的后半句话。
路明非看着紧闭的洗手间门，目光微沉。芬格尔的话，总是真真假假。
***
下午两点，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巨大的环形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正实时显示着三峡水库的水文数据、三维地形图以及几个闪烁的光点标记。空气中弥漫着设备运行的微弱低鸣和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施耐德教授站在主控台前，金属面罩在屏幕冷光下泛着寒光。他的目光扫过站在面前的几名学员：路明非、楚子航，还有安静站在角落的零。
楚子航的左臂还打着固定的绷带，但站得笔直，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眼神却已恢复了一贯的冷冽，仿佛昨夜那个失控暴走的人不是他。
零安静地站在路明非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只有偶尔看向路明非时，冰蓝色的眼眸才会微微转动。
“情况简报。”施耐德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更加沙哑低沉，“一周前，三峡水库监测站捕捉到一系列异常低频震动源，源头直指青铜城。随后进行的远程声呐扫描显示，青铜城外部结构发生了微小位移，内部通道有重新开启的迹象。”
大屏幕上切换出对比图像，清晰标注出了几处结构变化点。
“同时，我们监测到该区域的电磁场强度显着升高，达到了危险阈值。”施耐德继续道，“装备部认为，这可能是青铜城内某种古代炼金机关被重新激活，或者……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听上去风险很高。”楚子航冷静地回应。
“所以这次任务等级调整为‘高危’。”施耐德确认道，“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外部勘探和环境数据采集，非必要不深入。执行部的专员会在外围提供支援和接应。一旦发现不可控风险，立即撤离。”
“明白。”楚子航简洁地回应。
“任务装备已经准备就绪，一小时后出发前往机场。”施耐德最后说道，“还有什么问题？”
路明非抬起眼，问道：“教授，上次探索青铜城，除了找到‘卵’，还有其他发现吗？关于那座城本身的。”
施耐德的目光转向路明非，停顿了一秒：“青铜城的构造远超现代炼金术的理解范畴。上次探索损失惨重，我们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只知道它很古老，非常古老，并且极度危险。这也是本次重启计划的原因之一——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这个回答等于什么都没说。
路明非不再提问，点了点头。
“很好，解散，去做准备。”
一行人走出中央控制室。
楚子航看向路明非：“诺诺不在，我们的情报收集能力会受影响。水下情况复杂，务必小心。”
路明非嗯了一声。少了诺诺那近乎bug的侧写能力，确实少了一份保障。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次任务，或许与他自身的秘密更为相关。
零轻轻拉了一下路明非的衣角。
路明非转头看她。
零抬起冰蓝色的眼眸，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个地方……水下面……感觉不好。”
“怎么不好？”路明非问。
零微微蹙眉，似乎在想如何描述：“很吵……很多声音……在叫，又在哭。”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不舒服。”
楚子航也看了过来。零的感知一向敏锐的近乎异常。
“看来这次任务不会轻松。”楚子航说道，眼神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