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任命张枫为“巡边钦使”、即日奔赴北疆的旨意,如同在已不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波澜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
永昌侯府,书房内。
“巡边钦使?王命旗牌?哈哈哈!”永昌侯先是一愣,随即竟放声大笑,只是那笑声中充满了阴冷的快意,“好!好一个陛下!明升暗降,驱虎吞狼!妙啊!”
孙福在一旁谄媚道:“侯爷说的是!那北疆如今是龙潭虎穴,蛮兵凶悍,刘擎叛变,边军溃败,各镇将领拥兵自重…他张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空有钦差名头,无有直属兵马,去了那里,谁肯听他的?只怕是寸步难行!”
“何止寸步难行!”永昌侯眼中闪过狠毒,“本侯就怕他死得不够快!传信给北边我们的人,给这位‘张钦使’,好好准备几份‘大礼’!让他知道知道,北疆的风沙,可不是京城这般‘和煦’!”
礼部尚书王崇明府邸。
王崇明捻着胡须,对前来探听口风的几位门生故吏淡淡道:“少年得志,大不幸也。陛下此乃保全张氏香火之举,可惜,有人偏偏要往死路上闯。”
他轻轻啜了口茶,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北疆那群骄兵悍将,连兵部的账都未必买,岂会将他一个靠奇技淫巧上位的黄口小儿放在眼里?更别提还有虎视眈眈的蛮人…诸位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位‘张钦使’,怕是就要‘为国捐躯’了。届时,看他还有何底气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二皇子萧景恒府上。
“巡边钦使?”萧景恒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密报揉成一团,“倒是便宜他了!没能直接在京中摁死他!”
幕僚低声道:“殿下,北疆凶险,张枫此去,未必能活着回来。即便回来,若战事不利,他也难逃罪责。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萧景恒脸色稍霁,但一想到林婉儿听闻此消息后那担忧中带着一丝钦慕的眼神,心中妒火又起:“告诉我们在军中的那些人,不必刻意帮他,若能给他使些绊子,让他栽个大跟头,本王重重有赏!”
军中勋贵圈内,反应则更为复杂。
安远侯等少数与张家交好、或真心为国担忧的老将,对张枫的任命抱有期待,希望他真能创造奇迹。
但更多将领,尤其是那些自诩宿将、却未能在此次危机中被委以重任的人,则感到愤愤不平。
“黄口小儿,懂得几分兵法?也配持王命旗牌,督察边防?”
“不过是献了些取巧的计策,侥幸得了圣心罢了!”
“我等在边关浴血奋战时,他还在京城走马章台呢!如今倒要来督我等了?真是笑话!”
不满与轻视的情绪在军中蔓延。许多人打定主意,要给这位年轻的钦差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军旅之事,不是儿戏!
楚王府。
萧景琰看着整装待发的张枫,神色凝重:“北疆局势,比朝堂上议论的更为糜烂。你此去,凶险异常。不仅要面对外敌,更要警惕内患。军中派系林立,地方官员各有心思…王命旗牌虽是利器,但若用之不当,反受其害。”
张枫点头:“殿下放心,臣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予我此职,是考验,亦是机会。”
萧景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枚令牌:“这是我王府的暗卫令牌,在北疆若有急事,可凭此令,向驻扎在定北城附近的‘黑云商号’求助,他们是我的人。”
“谢殿下!”张枫郑重接过。这是雪中送炭的情谊。
镇国公府门前。
车马已然备齐,随行除了皇帝指派的一队百人禁卫仪仗,便是张枫自己的五十名精锐亲卫,由周大牛统领。福伯老泪纵横,反复叮嘱。青鸾已先行一步,潜入北疆打探情报。
林婉儿不顾避嫌,亲自前来送行,递上一个亲手绣的平安符,美眸中水光盈盈:“枫哥哥…万事小心,我…我们在京城等你凯旋。”
张枫看着她眼中的真情流露,心中微暖,接过平安符,柔声道:“放心,我会平安回来。”
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他最初奋斗的府邸,看了一眼京城那巍峨的城墙。
各方势力,或诅咒,或冷笑,或担忧,或期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知道,前方是真正的腥风血雨,是比京城更加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但他无所畏惧。
“出发!”
一声令下,车队辚辚,向着北方,向着那片燃烧的土地,毅然前行。
京城的风云暂告一段落,而北疆的烽火,正等待着他去面对。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位横空出世的年轻国公,在那片血与火的炼狱中,究竟会碰得头破血流,还是会…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