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那面残破的“关”字大旗被粗暴地扯下,扔进还在冒烟的余烬里。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崭新、巨大、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玄色狼旗。旗帜中央,那头用暗红丝线绣出的狰狞狼首,仿佛正用嗜血的目光,俯瞰着这座刚刚被征服的荆襄雄城。
城内的杀戮并未完全停息,零星的抵抗和随之而来的清洗仍在某些角落上演,但大局已定。
韩破军站在原本属于关羽的州牧府衙门前的高台上,这里血迹刚刚被冲刷,但浓烈的血腥气依旧挥之不去。他手中拿着一封刚刚由快马送来的军报,来自汉水对岸。
“樊城,还在抵抗?”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平静之下蕴藏着何等风暴。
送信的斥候单膝跪地,额头触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禀狼王!张梆子将军已发动三次猛攻,但守将霍峻极其顽强,依托城防死战,我军……伤亡不小。”
“霍峻……”韩破军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关于此人零星的资料——并非关羽那等绝世猛将,却以善守着称,是刘备麾下难得的稳健之将。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残破的襄阳城墙,仿佛能穿透宽阔的汉水,看到对岸那座依旧在坚守的孤城。
“告诉张梆子。”韩破军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地面,“我给他一天时间。明日此时,若樊城城头还不是狼旗,他就提头来见。”
“是!”斥候浑身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翻身上马,朝着渡口方向狂奔而去。
命令被不加任何修饰地传达。
汉水北岸,樊城之下,接到最后通牒的张梆子,那张粗犷的脸上瞬间涨红,既是愤怒,也是恐惧。
“狼王有令!一日破城!儿郎们!听见了吗?打不下樊城,老子死之前,先宰了你们这帮废物垫背!”张梆子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挥舞着战刀,对着麾下将领疯狂咆哮。
压力,被毫无保留地倾泻下去。
围困樊城的五万狼群部队,如同被抽打的陀螺,以前所未有的疯狂运转起来。
石坨子留下的部分工匠和器械被紧急调集,更多的投石机被架起,不分目标,不分时段,对着樊城城墙进行覆盖性的狂轰滥炸!不再追求精准,只追求最大程度的破坏与威慑!
张梆子亲自督战,将部队分成数波,不计伤亡,昼夜不停地发动潮水般的攻势!云梯断了换新的,士卒死了后面的踩着尸体上!城墙下堆积的尸体几乎与城垛齐平,鲜血染红了汉水岸边的滩涂。
霍峻,这位以坚韧着称的守将,展现了他惊人的防守才能。他亲自站在最危险的城头,指挥若定,一次次打退狼群的进攻。箭矢用尽了,就用滚木礌石;滚木礌石用完了,就拆毁城内房屋;甚至连煮沸的粪汁都成了守城的武器。
他麾下的士卒在他的感召下,也爆发出最后的勇气,明知必死,依旧死战不退。
然而,绝对的兵力劣势,以及城外敌人那完全不顾伤亡的疯狂,终究不是个人勇武和意志能够弥补的。
在承受了远超极限的压力后,樊城那本就比不上襄阳坚固的城墙,终于在一声巨响中,被集中轰击的投石机砸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城破了!杀进去!”
张梆子眼睛血红,声嘶力竭地吼道。
黑色的洪流,瞬间涌入了缺口。
巷战爆发,但比襄阳更加短暂和绝望。失去了城墙依托,守军的抵抗迅速被碾碎。
霍峻在亲卫的死战下,退守到城中心的粮仓,试图焚毁粮草。然而,狼群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点燃火油,就被重重包围。
浑身是血,甲胄破碎的霍峻,拄着卷刃的长剑,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眼神嗜血的狼群士卒,他惨然一笑。
“刘皇叔……霍峻……尽力了……”
他试图横剑自刎,却被一名狼群都尉用铁骨朵砸飞了兵器,数把长矛瞬间抵住了他的周身要害。
他被生擒了。
很快,霍峻被五花大绑,押送到了刚刚肃清残敌的樊城主街上。张梆子看着这个让他付出惨重代价的守将,恨不得生啖其肉。
“跪下!”一名狼群士卒狠狠踹在霍峻的腿弯。
霍峻一个踉跄,却硬生生挺住,没有跪下。他昂着头,尽管满脸血污,眼神却依旧桀骜。
“要杀便杀!”他嘶哑道,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折辱的骨气。
“霍峻头颅在此,可断!膝骨在此,可碎!唯‘降’字,此生不识!”
声音斩钉截铁,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斩。”
张梆子舔了舔嘴唇,亲自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刀光闪过,一颗不屈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依旧挺立了片刻,才轰然倒下。
樊城,彻底陷落。
……
襄阳城外,南门外一处开阔地。
一座前所未有的、庞大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京观,正在被迅速垒砌起来。
筑造它的材料,是襄阳与樊城两战之中,所有战死的、以及被俘后处决的荆州军士卒的头颅。其中,那颗美髯飘洒、怒目圆睁的武圣首级,被放置在了京观的最顶端,仿佛仍在傲视着这片他曾经守护的土地。
京观之下,插着一面木牌,上面用鲜血写着八个狰狞大字:
“顺昌逆亡,效此为例!”
冲天的血腥气引来了成群的乌鸦,它们盘旋在京观上空,发出刺耳的聒噪,黑压压一片,如同死亡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人心头。
几乎就在京观完成的同一时间,数匹快马,携带着记录襄阳陷落、关羽授首、樊城易主以及这座恐怖京观的详细战报,如同道道催命符,朝着荆南四郡——武陵、长沙、桂阳、零陵,疾驰而去!
消息的传播速度,比狼群进军的铁蹄更快。
战报所至,如同瘟疫蔓延,恐慌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击垮了荆南四郡本就脆弱的抵抗意志。
关羽死了!襄阳丢了!樊城也没了!连善守的霍峻也城破身死!
城外那座由数万颗人头垒成的京观,更是如同噩梦,萦绕在每一个听闻此事的官吏、将领和士族心头。
抵抗?拿什么抵抗?
是比武圣还能打?还是比襄阳城更坚固?
答案,显而易见。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最先抵达襄阳的,是武陵太守金旋的使者。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刚刚成为韩破军行辕的州牧府,跪在地上,双手高高捧起武陵郡的户籍图册和降表,涕泪横流,指天发誓效忠狼王。
紧接着,长沙、桂阳、零陵三郡的使者,几乎是前后脚赶到。
昔日关羽坐镇时,尚需恩威并施才能安抚的荆南四郡,此刻却像是争抢着将自己绑上狼群的战车,唯恐慢了一步,那京观之上,就会多出自己家族的一颗头颅。
他们献上的,不仅仅是降表,更是整个郡的钱粮、兵丁、以及毫无保留的臣服。
韩破军端坐在曾经属于关羽的主位上,看着堂下跪倒一片、瑟瑟发抖的荆南使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对从许昌赶来侍立一旁的王老五微微颔首。
王老五会意,上前,面无表情地一一收下了那些代表着荆南四郡统治权的户籍图册和降表。
整个过程,沉默而压抑。
当最后一份降表被收起,韩破军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堂外,目光扫过远处那座血腥的京观,扫过残破但已被狼群控制的襄阳城,最终投向南方那片广袤的土地。
至此,荆州全境,襄阳、江陵、南郡、以及望风归附的荆南四郡……尽数纳入狼群版图!
樊城陷落!忠魂授首!京观立威!四郡皆降!当狼群的凶名与绝对的实力,伴随着武圣陨落的震撼与尸山血海的恐惧,如同瘟疫般传遍荆襄,整个南方,都在那面玄色狼旗之下,发出了惊恐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