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刚刷完牙，手机在洗手台边嗡嗡震动。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起来一看，是沈墨渊发来的语音。
“醒了吗？”
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格外清晰。她耳朵一热，赶紧把手机拿远点，又忍不住凑近听第二遍。
她戳开对话框，回了个表情包：一只小熊猫翻白眼，“还没醒，魂还在梦里追你。”
对方几乎是秒回：“那你多追会儿，我正好去买早餐。”
“买什么？”
“你昨天说想吃的那家煎饼果子，加蛋加肠，不要葱。”
她笑了，指尖飞快打字：“谁要吃那么油的东西，早上长痘！”
“那你喝粥？甜豆花？还是牛奶麦片？”他问得一本正经。
“你怎么记得这么多？”她歪头看着屏幕。
“不记得也得记。”他说，“某人上个月因为宿管阿姨煮的皮蛋瘦肉粥太咸，连发三条朋友圈控诉，标题还是《当代大学生的饮食悲剧》。”
她脸一红，那是被室友偷偷拍下发的，没想到他不仅看了还存了图。
“你还截图了？”
“嗯。”他坦然承认，“收藏夹名字叫‘她的日常怨念合集’。”
“沈墨渊！”她气笑，“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觉得挺正常。”他顿了顿，“比每天盯着别人朋友圈数点赞的人正常多了。”
她哼了一声，正要反驳，门外传来敲门声。
“悦兮！起床没？社团招新表要交了！”是室友的声音。
“来了！”她应了一声，低头看手机，又补了一句：“等我穿好衣服就下去，别自己吃完跑路。”
“不跑。”他回，“我在楼下等你，穿厚点，外面风大。”
她放下手机，换衣服时顺手摸了摸床头那双白色帆布鞋——昨夜他送来的那双，今天早上已经干干净净摆在门口，连鞋带都系好了。
她嘴角翘了翘，拎起外套出门。
晨光斜洒在宿舍楼下，沈墨渊靠在墙边，手里拎着两个纸袋，一杯豆浆用杯套裹得严严实实。看见她下来，他直起身，把豆浆递过去。
“热的。”
她接过，暖意顺着掌心往上爬。“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准时？”
“六点五十出门，步行七分钟到你楼下，预留三分钟等人。”他语气平静，“这叫合理规划时间。”
“你是机器人吧？”她吸了一口豆浆，甜度刚好。
“不是。”他看着她，“是怕你迟到被社长念叨。”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陆羽今天不来招新吗？”
“他说有课。”沈墨渊拉开煎饼果子的纸袋，“不过他昨晚给我发消息，问你有没有提过想办摄影展续展。”
她咬了口饼，“他还真上心。”
“嗯。”沈墨渊点头，“但我回他，这事我说了算。”
她呛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成我经纪人了？”
“从你答应和我一起晨跑那天起。”他拧开自己那杯豆浆，“每周三次，风雨无阻，外加监督饮食、提醒作业截止日、代取快递、陪逛超市——这些都是合约内容。”
“我没签过！”她瞪眼。
“口头协议也有效。”他面不改色，“而且你已经履约两个月零三天，违约金很高。”
她笑出声，差点把豆浆洒了。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路过公告栏时，她脚步一顿。
墙上贴着一张旧照片，是去年迎新晚会的合影。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扎着双马尾，站在舞台角落笑得眼睛弯弯。而不远处，沈墨渊穿着黑色衬衫，站姿笔挺，目光却恰好落在她这边。
“原来那时候你就注意到我了？”她戳着他肩膀。
“没有。”他摇头，“那天我看的是灯光架会不会塌。”
“骗人！”她不信，“那你为什么眼神一直往这边瞟？”
“可能是……”他顿了顿，“觉得有人傻笑得太大声，影响演出秩序。”
“我哪有！”她跺脚。
“有。”他终于笑了，“还拿了话筒对着观众喊‘大家给我鼓掌啊’。”
“那是互动环节！”她恼羞成怒，“你根本就是故意糗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他把空袋子折好塞进垃圾桶，“不过后来我查了节目单，你那个‘互动’其实是即兴发挥。”
她噎住，“你连这个都记得？”
“记得。”他点头，“还有你穿粉色裙子参加开学典礼，结果升旗时被风吹得贴在腿上，你一边挣扎一边假装镇定。”
“沈墨渊！！！”她抬脚作势要踢他。
他轻巧避开，“还有一次，你在图书馆找《心理学导论》，来回走了八趟书架，最后发现书就在第一层，标签朝下。”
“你跟踪我？”她惊了。
“碰巧看见。”他语气平稳，“顺便帮你扶正了标签。”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低声问：“所以……你其实早就喜欢我了，是不是？”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如果我说，第一次见你，是你在校门口帮老太太捡苹果，自己鞋都踩脏了也不急着走——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有点不一样。”
她愣住。
“后来听说你为了给流浪猫筹医药费，在食堂门口弹吉他唱歌，唱跑调了也不停。”他继续说，“再后来，看到你为一个被排挤的新生出头，哪怕知道会得罪人也照做。”
他顿了顿，“这些事没人特意告诉我，但我都看到了。”
她鼻子有点酸，“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怕你觉得我是装的。”他轻声说，“高冷人设经营了十九年，突然说‘我喜欢你’，你不信怎么办？”
“所以我还得感谢你那些‘巧合’？”她眨眨眼，“比如总在我快迟到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比如我忘带伞你就刚好有多的，比如我生病你比校医还早知道？”
“都是大数据推算。”他一本正经，“基于你日常行为模式做的预判。”
“少来！”她笑骂，“明明就是用心了。”
他没否认，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以前我不懂什么叫在意一个人。”他说，“现在懂了。就是想把她所有的小习惯都记下来，然后悄悄配合。”
她仰头看他，“那你说，以后我们老了，你还记得这些吗？”
“记得。”他答得干脆，“你六十岁跳广场舞，我给你占前排位置；你七十岁抢超市鸡蛋，我提前去排队；你八十岁迷路了，我也能凭着你走路先迈左脚的习惯找到你。”
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能不能说点现实的？”
“我说真的。”他握住她的手，“回忆再多，也不如以后的日子长。”
她反手抓紧他，“那你要一直记得今天说的话。”
“不用记。”他捏了捏她手指，“因为我不会忘。”
走到教学楼门口，她忽然拉住他。
“喂。”
“嗯？”
“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其实我也记得。”
他挑眉。
“你帮我赶走过偷拍的校外人员，你默默修好我坏掉的自行车链，你在我演讲紧张时坐在第一排冲我点头。”她声音轻了下来，“还有那次我发烧，你翻围墙进女生宿舍区送药，被保安追了半圈。”
他耳尖微红，“别说了。”
“我还记得。”她盯着他，“你说‘我不是英雄，只是不想看你难受’。”
他呼吸一滞。
“所以啊。”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你藏得再好，我也早就看穿了。”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
她猛地后退一步，举起手机：“别动！我要拍下来！你现在的表情绝对值十个赞！”
他皱眉：“删了。”
“不删！”她转身就跑，“我要发朋友圈，标题就叫《高冷校草破防瞬间》！”
他几步追上，一把扣住她手腕，顺势将她拉进怀里，手机被他顺势抽走。
“还给我！”她挣扎。
他低头看着屏幕，忽然冷笑一声：“哦，原来你相册里有三百张我的偷拍照？”
她僵住，“你……你看什么！”
“分类很细。”他滑动屏幕，“‘认真学习版’‘走路侧颜版’‘吃饭专注版’……还有个文件夹叫‘笑起来真好看，但只敢偷偷拍’。”
“那是……那是误触！”她脸涨得通红。
“误触能连拍十七张？”他抬眼，眸色深沉，“姜悦兮，谁才是那个暗恋很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