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手机从手里翻了个面，屏幕朝下扣在书桌上。那张截图还在她脑子里转——她站在台上讲话，台下鼓掌，配文是“你终于站稳了”。这话不像威胁，倒有点像认输。
但她知道，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她打开笔记本，把这几天收到的所有异常信息列成一条时间线。彩信、语音、匿名举报、直播下架……每一步都卡在她出风头的节点上。对方不是随便骚扰，是在等她露脸，然后出手。
正想着，微信弹了条消息。
是沈墨渊：【后勤那边刚通知，洗衣房系统测试推迟到下周三，说技术团队临时有事】。
她皱眉打字回复：【之前不是说好了周一进场？怎么又改】。
【说是设备调试没通过，得重新测防火墙】。
她盯着这句回了一分钟，总觉得不对劲。烘干机项目好不容易批下来，厂家都发公告了，现在突然卡在技术环节？
她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宿舍楼下，沈墨渊靠在路灯边等她，手里拎着一袋热奶茶。
“你怎么来了？”她问。
“你走路带风，一看就有事。”他递过一杯，“去后勤处？”
“嗯。这事太巧了，我得看看他们到底在拖什么。”
两人并肩往行政楼走，路上人不多。快到门口时，保安拦了一下。
“同学，办公区十点清场，现在已经过了。”
沈墨渊掏出学生证，“我们找王老师签一份材料，十分钟就好。”
保安犹豫了一下，放行了。
办公室灯还亮着，但没人。桌上文件整齐码好，电脑关着。姜悦兮绕到王老师工位后，拉开抽屉——空的。
“不对。”她低声说，“她今天下午还在群里发通知，不可能提前下班。”
沈墨渊走到打印机旁，翻开纸盒。里面一张纸都没有。
“有人来过。”他说，“而且走得急。”
姜悦兮打开手机，翻出王老师的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被挂断。再打，提示已关机。
“现在怎么办？”她问。
“先查系统日志。”沈墨渊坐到旁边一台公用电脑前，登录内网，“如果真是技术问题，记录里会有报错代码。”
姜悦兮站在他身后看屏幕。进度条加载中，跳出一个弹窗：【权限不足，无法查看操作日志】。
“谁设的权限？”她凑近。
“管理员。”他敲了几下键盘，“奇怪，这个账号昨天还是普通职员权限，今天升成了超级用户。”
“什么时候改的？”
“两小时前。”
她立刻翻通讯录，找到负责系统维护的李工。电话通了，对方语气很冲：“你们别打了，我已经辞职了！这事跟我不沾边！”
“你说什么？”她愣住。
“有人冒用我的身份改了后台设置，还伪造了离职申请！我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姜悦兮挂了电话，脸色变了。
“这不是技术故障。”她说，“是有人想让整个项目瘫痪。”
沈墨渊合上电脑，“而且已经动手了。”
回宿舍的路上，她一句话没说。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调出上次义卖的所有资料备份。照片、表格、聊天记录、转账凭证……全部复制进U盘。
“你在干嘛？”室友问。
“留证据。”她说，“下次他们想删数据，我就有底牌。”
第二天早上，她直接去了学生会办公室。会长还没来，她先把U盘插进主机，准备上传最新版流程文档。
刚点开文件夹，鼠标突然不动了。
屏幕闪烁两下，弹出一行字：【文件已被锁定，您无权访问】。
她试了三次密码，都不对。
“谁动过这台机子？”她问旁边的干事。
“昨晚值日的是陆羽学长，他说顺手整理了一下资料。”
姜悦兮心里一沉。
她转身下楼，在教学楼拐角处撞见陆羽正和几个社团的人说话。看见她，他笑着迎上来：“悦兮，这么巧？”
“你昨晚动学生会电脑了？”
“啊？哦，就简单清理了下垃圾文件，怕你们今天用起来卡。”他挠头笑，“怎么了？”
“你删了什么东西？”
“没删啊，顶多清了缓存。”他表情自然，“你要不信，我可以陪你再检查一遍。”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没说话，转身就走。
中午，她在食堂碰见沈墨渊。
“电脑被人锁了。”她说，“陆羽昨晚动过主机。”
沈墨渊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有理由吗？”
“说是帮忙。”
“帮忙的方式太巧了。”他放下筷子，“正好在系统出问题之后。”
“可他是学长，平时也没得罪过我。”
“但他是追过你的人。”沈墨渊声音不高，“有些人，得不到就会想让你也得不到。”
她捏着饭勺的手紧了紧。
“你是说，他也想毁掉这个项目？”
“不一定是为了毁，可能是为了让你失败，回头求他帮忙。”
她冷笑，“我宁可退赛也不会低头。”
下午社团联席会议，议题是校庆后续资金分配。轮到生活部发言时，主席突然说：“关于烘干机项目，目前存在重大技术隐患，暂不列入本季度执行计划。”
底下一片议论。
姜悦兮站起来：“这个项目已经通过三方审核，捐赠方也确认了安装时间，为什么突然叫停？”
“因为系统安全评估不合格。”主席翻着文件，“而且原始数据无法调取，我们不能拿全校学生的隐私冒险。”
“数据我可以提供。”她说，“我有完整备份。”
“个人备份不具备公信力。”另一个部长开口，“除非你能证明这些文件未经篡改。”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她看着一张张冷漠的脸，忽然明白过来——他们不是不信她，是不想让她赢。
散会后，她在走廊被林悦拦住。
“悦兮。”林悦笑了笑，“听说你最近压力很大？”
“你有什么事？”
“我是为你好。”她压低声音，“有些人表面上帮你，其实只想看你出丑。你越拼命，就越容易摔得狠。”
姜悦兮盯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悦退后半步，“但我劝你，适可而止。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成的。”
说完她转身走了。
姜悦兮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疼。
晚上她给沈墨渊发消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需要你帮我】。
对方秒回：【说】。
【明天早上六点，后勤机房开门做例行检查。我要进去恢复数据】。
【风险太大】。
【我没别的路了】。
【我去替你查】。
【不行，只有我知道文件结构】。
沉默了几分钟，他回：【我陪你】。
第二天凌晨五点五十，两人蹲在后勤楼后门。六点整，值班员刷卡开门，进去换班。
他们趁机闪身而入。
机房在二楼，走廊装了监控。沈墨渊故意经过摄像头前，假装系鞋带，挡住镜头十秒钟。姜悦兮快速刷卡进门。
主机阵列在角落，她插上U盘，开始导入备份数据。进度条走到一半，警报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设备接入，启动隔离程序】。
她赶紧拔掉U盘，但屏幕上已经跳出追踪窗口：【操作者身份识别中……】
“快走！”她冲出去。
沈墨渊还在原地等她。
“来不及了！”她拉他，“他们马上会查到是谁！”
两人刚跑到楼梯口，听见楼上脚步声逼近。
“分头走。”他把她推进消防通道，“你从后门出去，我引开他们。”
“那你怎么办？”
“我说是我一个人干的。”
“不行！”
“听话。”他推她一把，“回去等我消息。”
她咬唇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下跑。
沈墨渊整理了下衣服，走向走廊尽头。
保安赶到时，他正站在监控室门口敲门。
“同学？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人。”他平静地说，“我女朋友丢了钱包，听说有人捡到送到了这里。”
“大早上来？”
“她很着急。”
保安狐疑地打量他，“刚才有没有别人进来？”
“没有，我一直在这儿等。”
监控室门开了，工作人员探头。
沈墨渊回头看了眼楼梯深处，那里漆黑一片，像被切断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