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路灯下的身影，脚步钉在原地。
那人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正朝这边望来。她手里拎着包，站姿很自然，可眼神却停在沈墨渊脸上没移开。
“林悦。”沈墨渊也看见了，声音冷了几分。
林悦慢慢走近，嘴角带着笑：“这么巧，你们还没走？”
没人接话。
她目光扫过两人还牵着的手，笑意淡了些：“我刚从自习室出来，路过看看公告栏有没有新通知。”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姜悦兮终于开口，“你还看公告栏？”
“哦，顺路嘛。”林悦耸耸肩，“而且我想着……说不定能碰到阿渊。”
沈墨渊皱眉：“叫我名字就行。”
“这么多年都叫习惯了。”她轻声说，“改不了。”
姜悦兮听得心里不舒服，但没表现出来，只是把手从沈墨渊掌心里抽出来，往旁边退了半步。
林悦注意到了，眼睛亮了一下：“你们……在一起了？”
“是。”沈墨渊答得干脆。
空气静了一瞬。
林悦脸上的笑容僵了两秒，又缓缓扬起：“恭喜啊。我一直觉得你们挺配的。”
她说完，低头看了看手表：“哎呀，我约了人打电话，先走了。你们慢点回。”
转身要走，却又停下，回头看着沈墨渊：“对了，下周同学会，你会来吧？大家都在问你。”
“我不确定。”他说。
“来嘛。”她语气软了些，“高中时候的事，大家也都放下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更该让大家认识认识。”
姜悦兮听着这话有点别扭，什么叫“放下了”？谁和谁放下了？
她刚想说话，沈墨渊已经开口：“我们不去了。”
林悦愣住：“就一次聚会而已。”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他语气平静但坚定，“而且，我不想让某些人借机会搞事情。”
林悦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他往前一步，挡在姜悦兮前面，“有些事我不想当面拆穿，是给你留面子。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林悦嘴唇抖了抖：“你……你什么意思？”
“上周你给姜悦兮发匿名消息，说我和你有个‘秘密约定’。”他直视她的眼睛，“是你自己发的，还是找了别人代发？”
姜悦兮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根本没收到！”
“被我截了。”沈墨渊说，“系统提醒异常登录，我查了Ip地址，是你常用的那个咖啡馆wiFi。”
林悦脸色发白：“你……你怎么能查这个？”
“沈家有权调取关联账户的安全记录。”他声音不高，“你以为换个马甲就能骗过去？”
林悦咬住嘴唇，眼眶忽然红了：“我只是……不想看你被她骗！她图你什么你不知道吗？姜氏集团、媒体资源，哪个不比你这个人值钱？”
姜悦兮气笑了：“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是为你好！”林悦提高声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为了一个女生跟所有人作对！你记得高二那次吗？为了帮我赶项目通宵熬夜，连饭都没吃！现在呢？她摔个杯子你就冲去送药，她被人说了两句你就翻脸不认人！”
沈墨渊冷笑：“那是因为你当时哭着说自己撑不住。现在呢？你是真撑不住，还是装可怜？”
“我没有装！”她喊出声，又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我只是……舍不得你变成这样。”
“我不是变了。”他说，“我是终于看清了。”
林悦怔住。
“以前我以为朋友最重要。”他侧头看了眼姜悦兮，“后来我发现，有些人根本不算朋友。而有些人，哪怕一句话不说，我也愿意为她挡风遮雨。”
姜悦兮鼻子一酸。
林悦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掐着包带，指节泛白。过了几秒，她挤出一笑：“行，我明白了。祝你们幸福。”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不过你要记住，今天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人记下来。等哪天你们分手了，这些可都是证据。”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响。
姜悦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小声问：“她说的通宵帮你……是真的？”
“是真的。”沈墨渊点头，“但她没说，那是她故意把项目拖到最后一天才找我救场。”
“啊？”
“她知道我不会看着不管。”他淡淡道，“每次都是这样，先制造麻烦，再让我去解决，然后在别人面前说我多在乎她。”
姜悦兮瞪大眼：“这也太……心机了吧。”
“所以我早就想断了联系。”他说，“但她总找各种理由出现，这次是同学会，上次是校友捐赠。”
她拉住他的手：“那你以后别去那种地方。”
“不去。”他握紧她，“只陪你。”
她脸热了一下：“谁要你陪了……我是说，别理她就行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继续往校门口走，路上几乎没人了。保安亭亮着灯，大叔坐在里面刷手机。
走到校门口，沈墨渊忽然停下。
“怎么了？”她问。
“我车停在东门。”他说，“你住西门宿舍，绕过去太远。我送你到楼下再回去取车。”
“不用了。”她摆手，“我自己走就行，又不远。”
“不行。”他坚持，“刚才那种人都出现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麻烦。”
“你怕她埋伏我？”她笑出声。
“不怕她动手。”他说，“就怕她拍照片乱传。”
她想想也是，点点头：“那走吧。”
他们沿着林荫道往西门走，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照出长长的影子。
快到宿舍楼时，姜悦兮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截了她发的消息？那你是不是还看了她其他东西？”
“只看了和你有关的部分。”他解释，“别的我没兴趣。”
“那你看到她说……那个‘秘密约定’是什么？”她试探着问。
“她说我答应过她，大学四年不谈恋爱。”他嗤笑，“可我从没说过这话。”
“她编的？”
“嗯。”他点头，“还伪造了一段语音，发给几个老同学。”
“太过分了！”她生气了，“这都能造假？”
“技术问题。”他轻描淡写，“我已经让法务部准备起诉函了，冒用身份传播虚假信息，够她喝一壶的。”
她惊讶：“你还动用了公司资源？”
“沈家有自己的风控团队。”他说，“这种事早点处理干净，省得以后烦。”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你平时也这么……狠吗？”
“对敌人。”他转头看她，“对你，我一直都很温柔。”
她心跳快了两下，嘴上却说：“谁要你温柔了。”
到了宿舍楼下，值班阿姨探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回来啦？”
“阿姨好！”她挥手。
沈墨渊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阿姨笑眯眯地说：“男朋友送回来的吧？长得真帅。”
姜悦兮脸红了：“不是……也不是完全算……”
“就是。”沈墨渊直接搂住她肩膀，“我是她男朋友。”
她猛地抬头看他，他却一脸坦然。
阿姨乐了：“好好好，年轻人恩爱点好。快上去吧，别着凉。”
“谢谢阿姨！”她赶紧拉着沈墨渊往后退几步，“你干嘛突然承认啊！”
“本来就是。”他说，“难道要我说谎？”
“可我们才刚在一起不到十分钟！”她压低声音，“至少让我适应一下。”
“适应什么？”他挑眉，“亲也亲了，手也牵了，话也说了，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身份认同！”她跺脚。
他笑出声：“那你现在认同了吗？”
她瞪他一眼，转身要进楼。
他一把拉住她手腕：“等一下。”
她回头：“干吗？”
他靠近一步，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比刚才深了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闭上眼。
几秒后他松开，额头抵着她的：“现在认同了吗？”
她喘着气，脸红得像要滴血：“你……你这是耍赖！”
“这叫巩固关系。”他一本正经。
“谁要跟你巩固！”她推他一把，“快回去取车吧，别迟到了。”
“明天周末。”他说，“我不赶时间。”
“那你也不能在这儿站着啊。”她急了，“宿管阿姨会说的！”
“让她说。”他靠在墙边，“我就站这儿，看你上楼开门，再走。”
她气得跺脚：“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知道。”他笑着点头，“但你还是会喜欢我。”
她愣住，想反驳，张了张嘴，最后只哼了一声：“做你的美梦去吧！”
转身跑进楼道，刷卡开门，回头想看他走了没有。
他还站在原地，冲她挥了下手。
她关上门，靠在墙上，心跳扑通扑通。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微信。
沈墨渊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刚才站的地方，地上有一片落叶，旁边写着一行字：
【今日战绩：成功确认关系x1，击退骚扰x1，拥吻女友x2（含偷袭）】
她扑哧笑出来，回了个表情包：【狗都不如你这么自恋】
对方秒回：【但我只爱你】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打字。
窗外，月光照进走廊。
她抱着手机，嘴角忍不住往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