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当铺的门被轻轻叩响。
不是急促的拍打,也不是试探的轻敲,而是三长两短,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胡离的耳朵瞬间竖起:这敲门声......不对劲。
沈晦的铜钱已在掌心排成阵型,玄夜的黑袍无声无息地滑入阴影。
我放下正在擦拭的和光剪,缓步走向门口。
门开时,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猩红的油纸伞。
伞面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却在地面晕开一片血色。
执伞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素白旗袍,乌发用银簪松松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那上面赫然缠着三道青紫色的勒痕。
典当......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典当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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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当铺内。
血伞斜靠在柜台边,伞面上的雨水仍在流淌,却诡异地避开了木质地板,在青砖上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女子自称姓白,名梦槐,是三十里外白家戏班的当家花旦。
我每夜都做同一个梦。她纤细的手指抚过脖颈上的勒痕,梦见自己在戏台上吊死。
胡离的鼻子抽了抽:你身上......有死气。
因为我确实死过。白梦槐轻笑,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槐花的手帕,三年前,我在《牡丹亭》的戏服里,发现了这个。
手帕展开,里面裹着一枚生锈的铜钥匙。镜渊之力自动运转,我看到了可怕的画面——
*白梦槐在后台更衣,钥匙从戏服口袋滑出。
*她用钥匙打开戏班祖传的红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套寿衣。
最上面那件绣着杜丽娘的戏服突然立起,袖中甩出白绫勒住她的脖子......
后来呢?我沉声问。
后来我醒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脖颈,却发现钥匙真的在我手里,而戏班的人都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箱子五十年前就被班主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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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家戏班。
戏台显然年久失修,朱漆剥落处露出黑褐色的木头,像是干涸的血迹。后台的红木箱被七根棺材钉封死,钉头上刻着扭曲的符咒。
开不得啊!老班主跪在地上磕头,里头装着十二个枉死花旦的怨气!
沈晦的铜钱突然自行飞起,在箱子上方排成北斗七星状:钉子是雷击木所制,有人在用这些怨魂养煞。
白梦槐突然尖叫一声——她手中的钥匙变得滚烫,竟自行飞向木箱!
第一根棺材钉崩飞时,后台的温度骤降。我抽出和光剪,却见玄夜的黑袍无风自动:晚了。
十二道白影从箱中涌出,每道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戏服,脖颈上缠着同样的白绫。她们齐声唱起《离魂》的选段,戏腔凄厉如刀——
连宵风雨重,多娇多病愁中......
白梦槐的身体突然悬空,一根无形的白绫勒住她的脖子。她的脚尖拼命蹬踏,旗袍下摆翻飞如垂死的蝶翼。
千钧一发之际,我剪断了那根连接她与戏箱的。
白影们发出刺耳的尖啸,戏台开始坍塌。玄夜突然抛出一卷竹简,十二道白影被强行吸入简中。
阴司办案。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这人情,你欠我的。
白梦槐瘫软在地,脖颈上又多了一道勒痕。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戏单——日期正是今夜,剧目《牡丹亭》,主演的名字赫然是五十年前上吊自杀的那位名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