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大院里,光彩正在忙活着拾掇柴火做饭。
今天大哥和大嫂带着小龙回娘家了,中午光彩没有做饭,随便弄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会娘肚子害饿,扯着嗓子骂光彩:“懒皮臊腚的闺女!家里没人能管了你,连顿饭都不给老娘做!”
光彩毫不示弱:“你是不能走还是不能动,你要嫌我不做饭就自己做,没人拦着你!”
光芒上前拉着光彩的手臂:“大过年的,别跟娘吵吵,你不愿意做饭我就去做。”
光彩夺过炒勺,“嫂子她们马上就回来了,还是我做吧,我就是觉得咱娘没来由地指着我骂怪气人。”
刘秀芳翻个白眼,“什么叫没来由的,大过年的连顿热饭都没有,我这是白养了闺女!”
光芒光彩都知道,娘这是怨恨两个姐姐初二没有回娘家,没给她带好吃的来。
“大姐、二姐今年说好了初三来,今天不是大嫂回张家庄了嘛。两个姐姐回来也没人伺候她们啊。”光芒慢声细语地跟娘说。
光芒性格温柔憨厚,刘秀芳尤其待见这个小儿子,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光彩也不理,照样在灶间忙活。
傍晚起了风,光景一家人到家时冻得脸蛋耳朵通红,小龙倒是暖暖和和睡得沉。
光芒接过大哥手里的侄子,光彩接过翠花手里的东西,一家人亲亲热热坐在暖和的灶间说话。
刘秀芳在屋里长一声短一声的呻吟出声。
翠花和光彩对望一眼,明白娘这是啥意思。
翠花从娘家带回的包裹中拿出一瓶罐头和一包桃酥点心,给娘送进屋里。刘秀芳这才止住了叫唤。
许是吃罐头吃高兴了,晚上睡前,刘秀芳竟然跟翠花告起状来,说光彩这丫头太懒,大过年的中午头子不做饭,让她吃早上剩的凉饭。
光彩委屈死了,“早上嫂嫂刚摊的菜饼子,我看中午够咱三个人吃了,就没有再做饭,就着热水吃点菜饼子就行了,娘抓住我不放,叨叨我一天了。”
翠花心疼光彩不好好吃饭,“有菜饼子也得好好做饭,不能吃些凉的对付,我不在家,你也不能偷懒。”
光彩:“我不是偷懒,我是觉得你们都不在家,家里又没人,不值得开火做饭。”
刘秀芳一听差点呕死,“我不是人啊!你老子娘我不是人啊!你这个死闺女,你快叫她娘吧!”
光彩回嘴:“嫂子就是娘,人家不是说嘛,长嫂如母!”
刘秀芳“呸”一口:“别胡说八道,人家死了娘的才说长嫂如母,你个死妮子,要咒我死啊!”
光景觉得娘有点过分了,大过年的一句一个“死”啊“死”,像什么话。
“好了好了,光彩你快拾掇拾掇睡觉去吧,娘也累了。”
刘秀芳“哼”了一声转身躺下。翠花觉得这母女俩吵起架来跟两个小孩似的。
第二天初三是光辉和光荣回娘家的日子,翠花一大早就起来,在南屋蒸馒头做菜,准备好好伺候两个大姑子。
光明抱着小虎来了,“嫂,今天大姐二姐回来,我抱着小虎来给她俩看看。”
翠花手里不停,“进屋去歇着,跟娘说说话,中午给你们蒸新饽饽吃。”
光明答应一声去了屋里。
翠花看他觉得奇怪,怎么还带着这么大一个包袱。
馒头出锅了,翠花赶紧收拾出来,也没来得及多想。
才过了一会,光明急匆匆从屋里出来往外走,翠花招呼,“光明啊,你要去哪里?”
光明摆摆手,“嫂啊,我回家拿点东西。”
光辉光荣傍晌午带着男人来了,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一家人凑在堂屋说话。
小龙和小虎在炕上滚过来滚过去,嘻嘻哈哈,刘秀芳难得露出了笑脸。
光彩悄悄看娘的脸色,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她不会跟大姐二姐说我的坏话吧!”
刘秀芳今天心情很好,享受着两个外嫁女儿的孝敬,暂时忘记了这个不听话的小闺女。
光景陪着两个姐夫喝酒吃菜,一年也就见个一两次,不得好好喝上一壶。
“光明呢,吃饭了怎么不见光明。”光景大声问翠花。
翠花这才想起来,对啊,光明呢,早些时候看他急匆匆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去哪里了这是,小虎扔在这里也不管了。
光景吩咐光彩,“去叫叫你二哥,让他赶紧来陪酒。”
光彩不情不愿地穿上厚衣服出门,过了好一会,气喘吁吁进门,一进门就把一张信纸拍到大哥眼前。
“大哥,你看看,你看看郝光明干的好事!”
光景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赶紧拿起信纸。
“大哥、大嫂,我和秀秀去南方打工了,小虎你替我看好,权当跟小龙是双胞胎了!”
后面还跟了一句,“鑫鑫送他大伯家了。你不用管他。”
光景火冒三丈,把信纸往桌子上一拍:“翻了天了!”
光辉光荣和她们的男人齐齐吓了一跳,从没见大哥这样横眉冷对的样子,还真是吓人。
光辉赶紧拿起信纸看一眼。“俺娘来,这个家伙作大业了!这就跑了?抛家舍业地跑了?”
光荣和翠花也赶紧凑上去看信。
光景满脸通红,叉着腰问光彩,“他家里没人?你从哪拿到的信纸?”
光彩:“家里关着大门,信纸是拴在门锁上的!我一看就懵了。”
放谁身上不懵啊,大家都懵住了。
屋里的小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没来由地大哭起来。刘秀芳这个当奶奶的,哄了两声哄不住,不禁大喊:“光明啊,光明!小虎哭了!快来哄哄他!”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老太太叫了一会,见没人回答,又叫:“翠花,翠花!快来哄孩子!”
翠花不知该不该进去。
小虎哭得更凶了,扯着嗓子,像是要吼破喉咙似的,撕心裂肺的。
老太太又喊:“翠花,翠花啊,孩子哭了!”
翠花无奈站起来,扬声道:“哎!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