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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心刀的蓝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狠狠刺入那团蠕动的黑暗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藻傀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那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保持着喷吐的姿势,墨绿色的粘液悬停在半空,如同凝固的毒胶。疯狂舞动的触手如同被冻结的毒蛇,僵在半空,末端的骨刺和吸盘距离陈启的身体不过寸许!粘稠的腥风扑面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嗤——!!!

一声刺耳到极点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块上的声响骤然爆发!锁心刀的刀尖深深没入那团蠕动的黑暗!蓝光与墨绿色的粘稠物质激烈交锋,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黑暗核心剧烈地扭曲、收缩,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怨毒和恐惧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陈启的脑海!

“呃啊——!”陈启闷哼一声,太阳穴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锁心轮疯狂旋转,钥匙核心处的龟甲碎片灼热得如同岩浆,硬生生抵御着那股精神冲击。他咬紧牙关,手臂肌肉贲张,将全身的力量和锁心轮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刀身!

“破!!!”

随着他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锁心刀蓝光暴涨!刀身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如同戳破了一个巨大的脓包!那团蠕动的黑暗核心瞬间爆裂开来!墨绿色的粘液、蠕动的黑色线虫、破碎的藻丝如同喷泉般向四面八方激射!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吼——!!!”

藻傀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水流咆哮和骨骼碎裂的终极哀嚎!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猛地剧烈抽搐起来!覆盖全身的粘液如同沸腾般翻滚,冒出大量腥臭的气泡!那些僵直的触手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软塌塌地垂落,表面的水藻迅速枯萎变黑,线虫纷纷爆裂!

轰隆!

藻傀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重重砸在腐朽的甲板上,溅起漫天腥臭的粘液和碎屑!它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萎缩,转眼就化为一滩不断冒着气泡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墨绿色烂泥!

通道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粘液滴落的“滴答”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成……成功了?”一个力士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手中的腰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罗烈拄着巨斧,独眼死死盯着那滩还在蠕动的烂泥,脸上没有丝毫放松:“妈的……这鬼东西……死透了?”

杨少白捂着左臂,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道袍。他看向陈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陈启单膝跪地,锁心刀深深插入甲板,支撑着身体。他剧烈地喘息着,肩头的伤口在刚才的爆发中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锁心轮缓缓平复,钥匙核心处的灼热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虚脱感。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和精神。

“阿哥……”苏离虚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被陈启护在身后,此刻挣扎着爬过来,颤抖的手想要去碰触他肩头的伤口。

“没事……”陈启的声音嘶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抬头看向通道深处,那股阴冷、贪婪的恶意气息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吐着信子,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走……”陈启咬牙站起身,拔出锁心刀,“不能停……”

队伍再次艰难前行。穿过藻傀化成的烂泥滩,通道变得更加狭窄和崎岖。脚下的甲板腐朽得更加严重,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随时可能塌陷。两侧的舱壁扭曲变形,布满了巨大的裂口,裂口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水域,散发着更加浓重的腐朽气息。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

“前面……没路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力士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绝望。

众人挤上前。通道的尽头,赫然是一面巨大的、由扭曲的船体龙骨和断裂的舱壁组成的“墙”!这堵墙完全堵死了去路,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黑色淤泥和不知名的水草,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而在“墙”的底部,靠近水面处,有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不规则的黑洞。黑洞边缘犬牙交错,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裂的。浑浊的、带着腥味的水流正从洞中缓缓流出。

“只能……从这里钻过去?”瘦猴看着那个黑洞,脸色难看。黑洞深处一片漆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妈的!这鬼地方!”罗烈啐了一口,独眼扫视着四周,“没别的路了!”

陈启走到黑洞前,锁心刀蓝光扫过洞口边缘。淤泥和水草被蓝光驱散,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断口。“是船底的破洞……被什么东西……撞开的……”他沉声道。

“里面……有东西……”苏离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她指着黑洞深处,“很……可怕……”

杨少白也走到洞口,玉盘罗盘的光芒微弱地扫过黑洞。盘面上的指针疯狂跳动,最终死死指向洞内。“怨煞……极重……”他的声音凝重,“而且……空间……很……奇怪……”

“钻不钻?”罗烈看向陈启,独眼中带着询问。

陈启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锁心轮微微跳动,钥匙核心处的龟甲碎片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并非灼热,而是一种……指引?他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决断:“钻!我打头!”

他不再犹豫,将锁心刀反握在背后,俯身钻入洞口。洞口狭窄湿滑,冰冷的淤泥瞬间沾满了全身。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锁心刀微弱的蓝光勉强照亮前方尺许范围。洞壁是冰冷的、锈蚀的金属和断裂的木茬,异常粗糙。水流浸透了他的衣物,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

爬行了约莫十几丈,前方豁然开朗,但景象却让陈启瞳孔骤缩!

他爬出了破洞,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完全被水淹没的舱室!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水泡!舱室顶部距离水面只有不到一尺,形成一个狭小的空气层。水面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腐朽气息。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个舱室的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肿胀发白的尸体!这些尸体穿着古老的服饰,身体被水泡得如同巨人观,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黑色的尸斑和蠕动的线虫!无数墨绿色的水藻如同头发般缠绕着尸体,在水面下缓缓飘荡。

“呕……”紧随其后钻进来的瘦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干呕起来。

其他人也陆续钻了进来,看到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无不脸色惨白,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罗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殉葬舱……”杨少白的声音冰冷,“用活人……填满的……水牢……”

“快看那边!”一个力士突然指着舱室另一头。在漂浮尸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半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那是唯一的出路!

“走!快离开这鬼地方!”罗烈低吼道。

众人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小心翼翼地沿着舱壁边缘,踩着水下的残骸(可能是倒塌的架子或箱子),向着铁门方向挪动。水面漂浮的尸体近在咫尺,腐烂的面容清晰可见,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浓烈的尸臭几乎令人窒息。

突然!

哗啦——!

水面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一具漂浮的尸体猛地“坐”了起来!它肿胀的头颅转向众人,灰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溃烂的嘴巴无声地开合!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越来越多的尸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坐”起!它们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望向入侵者!浓烈的怨气和死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操!尸变了!”罗烈怒吼一声,巨斧横在胸前!

“不……是……水里的……东西……”苏离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她指着水面下方,“在……扯它们……”

陈启的锁心轮猛地一跳!他低头看向水面!浑浊的水下,隐约可见无数细长的、如同黑色水草般的影子在快速游动!那些影子缠绕着尸体的脚踝,如同提线木偶般操控着它们!

“快走!”陈启厉喝!锁心刀蓝光暴涨,一刀劈向最近一具“坐”起的尸体!

噗嗤!

尸体被轻易斩成两半,但断裂处没有鲜血,只有黑色的粘液和蠕动的线虫!而水下操控它的黑影瞬间缩回,又缠上了另一具尸体!

更多的尸体被“唤醒”!它们僵硬地伸出手臂,试图抓向靠近的人!水面被搅动得更加浑浊,恶臭冲天!

“别管它们!冲过去!”罗烈狂吼,巨斧挥舞,将靠近的尸手劈碎!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坦克般向前猛冲!

力士们紧随其后,刀光斧影交织,将拦路的尸体劈开。但尸体实在太多了!而且被斩碎后,水下的黑影立刻操控新的尸体补上!更可怕的是,那些缠绕尸体的墨绿色水藻如同活物般弹射而出,试图缠绕众人的脚踝!

“小心水藻!”苏离强忍虚弱,撒出最后一点淡黄色粉末。粉末遇水形成烟雾,暂时逼退水藻。

混乱中,陈启护着苏离,杨少白紧跟在后。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铁门前时,异变再生!

轰隆!!!

整个殉葬舱突然剧烈震动!如同被巨锤砸中!顶部的空气层瞬间被压缩!腐朽的舱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的锈蚀铁皮和朽木如同雨点般砸落下来!

“小心!”陈启一把将苏离推向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则猛地扑向旁边的杨少白!

哗啦——!!!

一块巨大的、边缘锋利的锈铁板如同铡刀般从天而降,直劈两人头顶!陈启只来得及将杨少白狠狠推开,自己却因用力过猛,脚下腐朽的木板轰然断裂!

“陈启!”杨少白的惊呼声被巨大的落水声淹没!

噗通!

陈启整个人坠入漆黑冰冷、漂浮着无数尸骸的恶臭水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浓烈的尸臭和腐烂气息灌入口鼻!无数滑腻、冰冷的东西(是尸体还是水藻?)缠绕上他的身体!更可怕的是,水下无数细长的黑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他涌来!

“阿哥!!!”水面传来苏离撕心裂肺的哭喊。

冰冷、黑暗、恶臭、滑腻的触感瞬间将陈启吞噬。

他坠入了漂浮着无数肿胀尸骸的漆黑水潭。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骨髓,瞬间冻结了血液。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臭和腐烂气息如同实质的毒胶,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呛得他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无数滑腻、冰冷的东西缠绕上他的四肢和身体——是肿胀尸体的皮肤?是蠕动的线虫?还是那些如同头发般飘荡的墨绿水藻?他分不清,只感觉如同坠入了粘稠的、由死亡和腐朽构成的沼泽!

更可怕的是,水下!无数细长的、如同黑色水草般的影子,带着刺骨的阴寒和贪婪的恶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他涌来!速度极快!他甚至能“听”到水流被它们急速划破的“嘶嘶”声!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滚开!”陈启心中怒吼!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不适!锁心轮在胸口疯狂旋转,钥匙核心处的龟甲碎片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蓝光!九个青铜齿轮的虚影脱离皮肤,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旋转的蓝色光轮!

嗤嗤嗤——!

蓝光所及之处,缠绕上来的滑腻触手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间枯萎、焦化!靠近的黑色水草影子也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但更多的黑影前仆后继,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不断冲击着蓝光护罩!护罩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

陈启强忍呛水的痛苦和刺骨的冰寒,奋力向上挣扎!但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他低头看去,浑浊的水下,一只肿胀发白、布满尸斑的巨手,正死死抓着他的脚踝!而那只手的手腕处,缠绕着数条更加粗壮的黑色水草影子!

“该死!”陈启心中大骇!锁心刀还在岸上!他猛地屈膝,另一只脚狠狠踹向那只尸手!

噗!

尸手异常坚韧,如同浸水的皮革,一脚下去只是微微变形,反而抓得更紧!而更多的尸手和黑色水草影子趁机蜂拥而至,试图将他彻底拖入深渊!

蓝光护罩在疯狂的冲击下,光芒迅速黯淡!锁心轮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钥匙核心处的龟甲碎片灼热得几乎要融化!陈启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潭水和浓烈的尸气正在迅速剥夺他的体温和氧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通!

一道身影紧跟着跃入水中!水花四溅!

是杨少白!

道士的道袍瞬间被污水浸透,脸色因冰寒和剧痛而扭曲,但他眼中却燃烧着决绝的光芒!他左手死死按住左臂上蔓延的黑色冰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闪烁着微弱的银光,猛地刺向抓住陈启脚踝的那只尸手的手腕!

“破煞!”

指尖银光如同烧红的针尖,精准地刺入尸手腕部缠绕的黑色水草影子!

嗤——!

一声轻微的灼烧声!缠绕的黑色水草影子如同被烫伤的毒蛇,猛地缩回!那只肿胀的尸手也瞬间失去了力量,松开了陈启的脚踝!

陈启顿感脚下一松!求生的欲望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双腿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上冲去!

哗啦——!

他猛地冲破水面!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恶臭但宝贵的空气!冰冷的潭水顺着头发和脸颊流下,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剧烈颤抖。

“抓住!”杨少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冰冷但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陈启抬头,看到杨少白苍白的脸近在咫尺。道士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道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身形。他右手的指尖还残留着微弱的银光,左臂上那黑色的冰晶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丝丝寒气几乎要冻结他按在上面的手指。他的眼神锐利依旧,但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关切?

两人身体紧贴,冰冷的潭水浸透了彼此的衣物,体温在迅速流失。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气层中清晰可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陈启能感觉到杨少白抓着他胳膊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脱力。

“谢……”陈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杨少白打断。

“别说话!省力气!”杨少白的语速极快,目光迅速扫过水面。那些被惊动的尸体再次“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窝转向他们。水下的黑色影子更加躁动,如同沸腾的墨汁。“看上面!”他猛地指向头顶!

陈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他们落水的位置上方,舱壁因为刚才的震动,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浑浊的水流正从缝隙中不断涌入,使得这个空气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裂缝边缘的金属结构扭曲变形,发出“嘎吱”的呻吟,随时可能彻底崩塌,将他们彻底埋葬!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杨少白的声音带着紧迫,“那个铁门!是唯一的出路!但被水流堵住了!”

陈启也看到了。唯一的出路——那扇半开的锈蚀铁门,此刻正被一股湍急的、从门后涌出的浑浊水流死死堵住!水流冲击力极大,发出“哗哗”的轰鸣,根本无法靠近!

“怎么办?”陈启的心沉到谷底。锁心轮的力量在刚才的爆发和水下挣扎中消耗巨大,此刻光芒黯淡。杨少白的状态更糟,左臂的怨煞冰晶如同附骨之蛆。

杨少白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左臂的剧痛和刺骨的冰寒,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的环境:不断缩小的空气层,不断涌入的水流,堵死的铁门,躁动的尸群和水下黑影……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铁门上方,靠近舱顶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被厚厚的淤泥和水草覆盖的、碗口大小的圆形凸起,隐约可见锈蚀的金属轮廓。

“那里!”杨少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是……泄压阀!沉船……平衡水压的……老式阀门!”

陈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锁心轮微弱的蓝光扫过,勉强穿透淤泥,看清了那个锈死的圆形阀门轮廓。他瞬间明白了杨少白的意图!

“需要……两个人……同时……转动……”杨少白语速飞快,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阀门……锈死了……必须……同时发力……逆时针……三圈半……才能……打开……”

“我去!”陈启毫不犹豫。他看向杨少白,“你能行吗?”他注意到杨少白左臂的黑色冰晶似乎又蔓延了一丝,寒气几乎冻结了他的半边身体。

“死不了!”杨少白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他松开抓着陈启的手,指向铁门方向,“我……去那边!你……去这边!听我口令!”

时间紧迫!空气层越来越小,冰冷的水面已经漫到了他们的胸口!漂浮的尸体和躁动的黑影越来越近!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陈启深吸一口气,锁心轮的力量再次凝聚,他猛地潜入水中,奋力向着阀门所在的角落游去!冰冷刺骨的污水再次包裹全身,滑腻的尸体和缠绕的水藻不断阻碍着他。锁心刀的蓝光在浑浊的水下如同微弱的萤火,艰难地指引着方向。

杨少白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臂钻心的剧痛和怨煞冰晶的侵蚀,猛地扎入水中,朝着铁门方向游去。他的动作明显不如陈启灵活,左臂几乎无法用力,只能依靠右臂和双腿艰难地划水。冰冷的水流如同钢针般刺入伤口,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硬是游到了铁门下方。

陈启率先抵达阀门下方。他浮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污水。阀门位置很高,距离水面还有近一丈,而且被厚厚的淤泥和水草覆盖。他脚下是滑腻的、不知是尸体还是残骸的东西,根本无法借力。

“踩……我肩膀!”杨少白的声音从铁门方向传来,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喘息。他已经游到了铁门下方,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微微下沉,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他仰头看向陈启,眼神决绝。

陈启没有丝毫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潜入水中,迅速游到杨少白身边。冰冷的水流中,两人身体再次靠近。陈启能清晰地感觉到杨少白身体的颤抖和冰冷。他双手抓住杨少白湿透的道袍,脚下用力一蹬水底(踩到了一具尸体的背部),借力向上!

哗啦!

陈启猛地跃出水面,双脚稳稳踩在杨少白并拢的双肩上!杨少白的身体猛地一沉,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左臂的剧痛和肩膀承受的重量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挺直腰背,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

“撑住!”陈启低喝一声,不敢有丝毫耽搁。他右手锁心刀猛地刺入舱壁的锈蚀处,借力稳住身体,左手则迅速扒开阀门上的淤泥和水草!冰冷的、滑腻的触感令人作呕。他抓住那个锈死的、冰冷的金属阀门手柄,用尽全力逆时针转动!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阀门纹丝不动!锈蚀得太严重了!

“一起……用力!”杨少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颤抖和痛苦,却异常坚定!他仰着头,右手死死按在冰冷的铁门上,指尖银光再次亮起,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陈启心领神会!他不再保留,锁心轮的力量疯狂注入左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他怒吼一声,将全身的力量和锁心轮的力量全部灌注到左臂!

“转——!!!”

嘎吱——嘎吱——嘎——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锈死的阀门终于被硬生生转动了半圈!

“继续!”杨少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陈启再次发力!汗水混合着污水从额头滚落!锁心轮蓝光闪烁!阀门艰难地转动着!一圈!一圈半!两圈!

“最后……半圈!”杨少白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快!空气……快没了!”

水面已经漫到了杨少白的下巴!陈启的脚踝也浸入了水中!漂浮的尸体几乎贴到了他们的身体!水下的黑色影子疯狂地冲击着锁心轮的蓝光护罩,光芒剧烈闪烁!

“啊——!!!”陈启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左臂肌肉几乎要撕裂!锁心轮的力量催发到极致!

嘎嘣!

最后半圈!阀门终于被转到了位置!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舱壁深处传来!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哗啦”声!

堵在铁门处的湍急水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抽走!水位瞬间下降了一大截!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铁门后传来!

与此同时,铁门上方,那个被陈启转动的泄压阀处,一股强劲的、带着新鲜水汽的水流猛地喷射而出!水流冲击在舱顶,形成一片水雾,暂时驱散了部分恶臭!

空气层瞬间扩大!新鲜的空气涌入!

“成了!”陈启心中一松,身体一晃,差点从杨少白肩上摔下来。

“走!”杨少白的声音带着虚脱的沙哑。他猛地将陈启从肩上甩下(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自己则借着水流的吸力,率先冲向那扇半开的铁门!

陈启落入水中,冰冷的潭水再次包裹全身,但他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他看了一眼杨少白消失在铁门后的背影,不再犹豫,奋力游了过去!

哗啦!

陈启冲出铁门,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污水。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甘甜。

他抬起头,看到杨少白正靠在不远处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道士的道袍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他低着头,右手死死按着左臂,肩膀微微颤抖,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陈启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杨少白面前。他想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或者询问伤势。但当他看到杨少白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死死按在左臂上的、指节发白的手时,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少白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靠近,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

昏暗的光线下,杨少白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几缕湿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但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被惊扰的幼兽般的慌乱?他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陈启看着那双眼睛,里面映着自己同样狼狈的身影。劫后余生的庆幸、并肩作战的默契、还有刚才水中那生死一线的托付……无数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他想说“谢谢”,想说“你怎么样”,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杨少白的目光在陈启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飞快地移开,看向他身后湿透的衣衫和肩头再次崩裂、渗出血迹的伤口。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沉默地低下头,将目光重新投向自己剧痛的左臂,只是那按在伤口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没有言语,只有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通道内交织。

就在这时——

“阿哥!道长!”苏离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从铁门后传来,脚步声急促靠近。

罗烈粗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妈的!你们俩没事吧?”

短暂的、无声的交流被打断。杨少白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挺直了脊背,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此刻的虚弱。

陈启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转身看向冲进来的苏离和罗烈等人。危机尚未解除,那黑暗深处的恶意,依旧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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