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攥着刚磨亮的铁剑站在城头,指节因用力泛白。城下秦军的方阵像黑压压的潮水,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最前排的弩兵已经搭箭上弦,箭头闪着冷光,直指城楼。
“陛下,秦军这阵仗,是真要攻城了。”史厌趴在垛口边,声音发紧,“斥候回报,樗里疾带了三万锐士,还拉来了投石机,就在三里外的土坡上。”
姬延没回头,目光扫过秦军阵脚——前排是重甲步兵,后排隐约能看到推车上的陶罐,不用想也知道装着火油。他指尖在剑鞘上敲了敲,节奏沉稳,像是在计算什么。
“亲卫营集合了多少人?”
“一百二十人,都换上了新铸的铁剑,甲胄也补好了。”赵二跑过来,甲片碰撞得叮当响,“就是弓箭手太少,只有二十张弓,箭矢也缺。”
姬延点头,忽然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史厌:“去库房,把所有铜器砸了熔成箭头,让工匠赶制箭矢,越多越好。告诉弟兄们,秦军破城只会屠城,想活,就把箭往他们眼里射。”
史厌接玉佩时手都在抖,却咬着牙应道:“臣这就去!”
城下突然传来鼓声,秦军阵中走出个披红甲的将领,扯着嗓子喊:“周天子姬延听着!樗里疾大人有令,打开城门投降,饶你周室一脉!否则,午时一到,投石机伺候,让你这破城化为焦土!”
赵二气得骂娘:“放他娘的屁!陛下,末将带五十人冲出去,剁了这狗东西!”
“坐下。”姬延按住他的肩,铁剑忽然出鞘半寸,寒光乍现,“急什么?他要喊话,就让他喊。”
他转身对着亲卫营士兵扬声:“都听着!秦军想吓住咱们,说明他们怕拖延时间。咱们就耗着,等他们投石机动了,再按计划来。”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虽不算洪亮,却透着股狠劲。这些天姬延教的“三三制”战术已经练熟,三人一组,互相掩护,专挑敌军缝隙突刺,昨天演练时,五十人就把两百个稻草人捅得像筛子。
午时快到的时候,秦军的投石机果然动了。十几个陶罐被抛上半空,拖着黑烟往城头砸来。
“分散!”姬延大喊一声,率先扑到垛口侧面。
亲卫营士兵瞬间散开,三三两两滚到掩体后。陶罐砸在城墙上炸开,火油溅得到处都是,幸好早有准备,城下堆的沙土立刻被泼上去,火刚燃起就被压灭。
“就是现在!”姬延挥剑指向秦军阵前,“弓箭手,射他们的投石机!亲卫一队,跟我来!”
二十支箭带着尖啸飞出去,虽准头一般,却逼得投石机旁的秦军乱了阵脚。姬延带着三十人冲到城门内侧,猛地拉开闸门,铁剑在前开路,三人一组如尖刀般扎进秦军前锋。
“噗嗤!”姬延的铁剑精准刺入一个秦兵的咽喉,手腕一拧,顺势拔出,带起的血珠溅在甲胄上。他侧头喊道:“左路三人,拆他们的投石机轮子!右路跟我清盾兵!”
士兵们立刻分流,赵二带着三人扑向投石机,铁剑劈砍木轮,木屑飞溅;姬延则领着其他人钻进秦军方阵的缝隙,专找没有盾牌掩护的士兵下手。秦军的重甲虽厚,却挡不住铁剑刺向关节,惨叫声此起彼伏。
樗里疾在阵后看得火冒三丈,挥旗大喊:“围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秦军迅速合拢,试图包饺子。姬延却早有准备,打了个呼哨,亲卫营立刻交替掩护后撤,边打边退,始终保持着三人一组的阵型,秦军的合围一次次被撕开缺口。
“撤回城!”姬延第一个跃过护城河,铁剑回劈,逼退追来的秦兵。城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留下城外一片狼藉——五台投石机被拆得散架,秦军尸体堆了半圈。
赵二靠在城门上喘气,笑出了声:“陛下,这战术太管用了!秦军跟傻子似的,根本跟不上咱们的节奏!”
姬延擦了擦剑上的血,眼神却没放松:“别得意,这只是开胃菜。樗里疾肯定还有后手。”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秦军又开始喊话,这次换了个文官模样的人,声音阴阳怪气:“周天子,我家大人说了,只要你肯献上洛邑的盐铁作坊,再割让城南百里地,咱们立马撤军,还送你千匹战马!”
姬延往城下扔了块碎石,冷笑:“告诉樗里疾,想要作坊?让他自己来拿!至于土地,有种就踏过护城河来取,我让弟兄们给你们铺好路!”
城下一阵骚动,随即传来樗里疾的怒吼:“竖子狂妄!给我继续攻城!”
新一轮攻势更猛了,火箭如雨点般射来,城楼很快燃起大火。姬延组织士兵泼水灭火,同时让弓箭手专射秦军的点火手,你来我往间,城上城下杀声震天。
打到黄昏,秦军终于退了。姬延站在焦黑的垛口边,看着秦军营地的炊烟,忽然对赵二说:“今晚你带十人小队,从密道出去,绕到秦军后方,把他们的粮草烧了。”
赵二眼睛一亮:“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史厌这时跑过来,手里捧着账簿:“陛下,箭矢赶制出来了,两百支铜箭头!还有,韩国那边派人来了,说愿意借咱们五百精兵,但是要……要咱们帮他们守上党三天。”
姬延接过账簿翻了翻,嘴角勾起笑意:“告诉韩使,兵可以借,但不用他们守上党。让他们直接攻秦国的宜阳,牵制秦军兵力——好处?”他顿了顿,铁剑在掌心转了个圈,“打下宜阳的盐井,分他们三成。”
史厌愣了愣:“陛下,这会不会太亏了?”
“亏?”姬延挑眉,“等秦军回援宜阳,咱们就抄他们的后路,到时候别说盐井,连他们的投石机都能抢过来。”
夜色渐深,赵二的小队已经出发。姬延站在城楼上,望着秦军营地的灯火,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前世在特种部队,他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里找生机,现在这局面,不过是换了个战场而已。
“陛下,喝口水。”一个年轻士兵递来水囊,脸上还带着伤,眼神却很亮,“刚才我捅倒了三个秦兵,按您教的法子,专刺他们的腰侧,一刺一个准!”
姬延拍了拍他的肩:“好样的。记住,活着才能杀更多敌人。”
士兵用力点头,跑回岗位继续警戒。姬延喝了口水,水带着点土腥味,却让他格外清醒。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但他手里的牌,已经比刚穿越时多太多了——铁剑、战术、还有一群敢跟他拼命的弟兄。
远处忽然传来火光,紧接着是隐约的爆炸声。姬延笑了,赵二得手了。他握紧铁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樗里疾,”他低声自语,“明天,该轮到咱们进攻了。”